“敢问这位兄台,是否知晓掳走这滢娘子的为何人?”戚寒篁侧身问道。
“这位小兄弟,这我哪里知晓,不过听这儿的人说啊,这歹徒是带了面具的,着一身黑衣,悄悄潜进滢娘子的房间内,众人竟都未曾察觉,但离去之时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那这歹徒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我看襄王派人从东南方向追出去,这歹徒十有八九亦是。”
“多谢这位兄台!”戚寒篁和秋素石两人同时道谢。
“素石兄”,戚寒篁抬首望向秋素石,正色道,“不如我们也前去看看吧,指不定可以帮上忙。”
“好!”秋素石随即点了点头。话音刚落,两人便立刻往东南方向动身,一路上,看见不少士兵在搜查询问。
“这滢娘子被掳走的时间也不算久,歹徒应该跑不了多远。素石哥哥,你可知这附近有何僻静之地?”戚寒篁突然停下脚步。
秋素石甩了甩衣袖,又抬手拂了一下鼻子,道:“早些年来过京都,这东南方向确实是有一处庙宇,年久,未经修缮,早已破败不堪,也甚少有人经过,距此地不远,我们倒是可以前往查探一番。”
“看!那是何物?”戚寒篁上前几步,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是一个白色的帕子。
“这帕子布料少见,绝非寻常百姓用的,这上面绣的图案倒是有些眼熟……我,我想起来了!这与那滢娘姑娘衣裙上的图案甚是相像,会不会是滢娘姑娘掉落的!”秋素石面色一喜道。
“如此,那歹徒必定是携滢娘姑娘经过了此处,看来我们的方向没有错。”
戚寒篁四处望了望,最后眼神定格在一个方向,“素石哥哥,你快看,前方就是那座破庙了!”说完,两人便放轻脚步,悄悄朝破庙靠近,找了一处隐蔽之地藏身。
“唔,唔……”两人听见声音,稍稍探头望去,见一歹徒静静坐在草堆上,另一人则目视前方,而滢娘就在他身后。
“也不知那两人到底武功如何,以防万一,我去引开他们,你去救滢姑娘吧,寒篁。”
“可是素石哥哥,你……”话还未说完,秋素石便出言打断,“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引开他们便会找地方藏好,不会有事的。”话音刚落,秋素石便起身,轻声走到离破庙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找了一隐蔽处,然后开始呼喊,“救命!”
“谁!”坐着的歹徒起身,二人快速前往门口查看,“你出去看看,我留下看人。”
戚寒篁见此,便无声地朝留下的那人刺去,但那歹徒警惕性倒是颇高,立马察觉边上有人靠近,转身便拿剑一挡,剑与剑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风吹过,卷起了漫天尘土,戚含篁的利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那人的咽喉,剑气凌厉,那人败下阵来,也失了性命。
“寒篁!”秋素石发丝凌乱,衣裳沾了少许灰尘,想必是匆匆赶回来的,见到歹徒躺在地上,戚寒篁一只膝盖跪在地上,手扶着剑支撑着身体,赶紧冲上前去,将戚寒篁扶起,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打量,“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我没事,”戚寒篁握住秋素石的手腕,表示安抚。
“小心!”见被引开的歹徒突然出现在门口,他挥着刀便朝秋素石砍去,戚寒篁心脏顿时急促跳动,眼睛猩红,一把推开秋素石,提剑便狠狠朝歹徒刺去,那人未曾料到戚寒篁反应会如此之快,眼神还未从秋素石身上移开,肩膀处便被刺了一剑,右肩受伤,歹徒握刀的手略微颤抖……几番较量之后,那人终于是体力不支,戚寒篁纵身一跃,在空中旋身,手中握着的剑绚烂如银龙,光芒刺眼,双脚落地之时,剑已架在那人的脖颈之上,戚寒篁想活捉他,移交官府,岂料那人知道自己已无法挽回局面,竟服毒自尽了。这两人定是受人指使,只可惜这人已死,事情无从查起,戚寒篁心道。
“姑娘,你没事吧?”秋素石赶紧给滢娘松了绑,滢娘站了起来,理了理发髻,捋了捋衣裙,连声道谢,“多谢二位公子相救。”
“顺手罢了,姑娘不必如此客气,”秋素石唇角微扬道。
“素石兄,滢娘姑娘,不如我们先行回画舫吧,想必众人都在担心呢。”
“两位公子,这花魁大赛已经结束了,小女子无事,便回清风阁了,不知二位公子是否愿与我一同前往,我定当好好招待两位,聊表谢意,”滢娘望着戚寒篁和秋素石,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多谢姑娘好意,但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只能拂了姑娘的一番心意了,不过我二人愿同姑娘至清风阁,以免路上再遇欲对姑娘不轨之人。”
“那小女子在此先行谢过二位公子了,日后若有机缘再遇,小女子必定报答二位。宛儿,羽七,收拾好东西,我们这就走吧。”
走出画舫,天空一片明净,滢娘轻轻抬足,踏上了马车,“二位公子无需拘礼,上来吧。”
秋素石望了望戚寒篁,见她微微点头,道:“多谢姑娘!”
二人坐上马车,戚寒篁微微拂起马车的帘子,目光所及之处,景象繁忙,车水马龙,戚寒篁不禁出了神,眼眶微红……
“二位公子瞧着不像是京都之人,不知为何来此。”滢娘瞧着出神的戚寒篁,不知为何,竟突然感受到戚寒篁的黯然神伤。
“我二人前来参加科举。”秋素石看了看戚寒篁,垂下了眼眸,随即又恢复如常,望向了滢娘。
“看来二位也是有志之士。”滢娘凤眼微微弯起,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不知二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末喜又问道。
“我名为秋素石,她唤作戚寒松,我二人皆为济州人士。”秋素石道。
“姑娘,清风阁到了。”戚寒篁回过神不久,就看见矗立在眼前的华丽楼阁。
滢娘倾身出了车厢,宛儿抬手扶着滢娘下了马车,戚寒篁与秋素石也随之下了马车。
“姑娘告辞!”戚寒篁与秋素石朝滢娘行了个拱手礼。
“太好了,滢娘子回来了!滢娘子回来了!”门口一小丫头突然面带喜色,大喊道。
众人的目光纷纷向门口齐聚,滢娘还未至门口,宛儿和羽七便迎了上来,“太子殿下在等你”,羽七悄声说到,随即又恢复了常挂在嘴角的笑意。
“殿下,滢姑娘回来了,她说想见您。”清风阁的包厢内,宋钊神色淡漠,手端着杯子,眼睛未曾离开过,似在思考,“行,让她进来吧。”
“小女子见过殿下。”滢娘款款走来,身子微蹲,略微颔首,向宋钊行礼,“小女子被歹徒掳走之时听闻殿下曾派人去寻,小女子在此谢过殿下。”
“不必客气。”宋钊并未抬首,仍旧若有所思得凝视着手中的杯子。
“殿下要是没有什么吩咐,小女子便先退下了,换身衣服后,再来见过殿下。”
是夜,京都一片宁静……此时的清风阁,仍旧烛火摇曳。一人头戴冠玉,身着锦衣华服,身形修长挺拔,背对着滢娘。今日之事实属意料之外,那突然出现的人掳走滢娘,后面的计划无法实施,只能慢慢来了,想起父皇对他的嘱咐,宋钊无奈地叹了叹气。
戚寒篁闻言,似是忪怔了片刻,拈着酒盏的手指沿着杯口的弧度虚虚画了个半圆,须臾间回过神来,没再多言,单笑着朝秋素石点了点头。
两人默契地在科举之事上达成了一致。
大乾自开国以来便设立了科举选官的选拔制度,戚寒篁出生状元世家,自小所学除去经义诗书外,对国势制度也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她深谙科举选拔的益处,也明白其中冗杂繁复的考核流程,如若她要按照正规的考核途径,从秋闱着手,一路考上殿试,非要磨上个三年五载,才可能学有所成。
戚寒篁将手中的酒杯悄然放下,身子微侧,以她所坐的位置,她只要朗目稍抬,便能正好睥见醉仙居门口行草单联“烟锁池塘柳”末尾的“柳”字。圣上醉酒,天官赐福,醉仙居来客熙攘,只要是对出下联便可入朝为官——店小二方才所言再次一字不落地浮现在她的耳边,这副对联的出现,无异于是在无形之中给想瞌睡的她递了软枕,正中下怀。
“许是天助我。”戚寒篁在心里暗叹:“倘若这世道略微太平些,科举么,要我等上那么一等也无妨。”
时过正午,阳光直照下来,毒辣得很,客栈里来人进出几波,人声喧腾纷扰,裹挟着热浪在酒居的大堂里铺散开来,戚寒篁约感身上起了汗意,便将前额的额发一并掀起别再耳后,露出光洁饱的额头和略显英气的新月眉,更显得她一双眼目光灼灼。
秋素石瞧她视线所及,心下了然,知她要从这副对联上做文章,便开口道:“而今已到京城,万事都好商量,你打小通读诗书,科举之事,想必心中自有章程。”他不欲在此事上多言,方见戚寒篁杯中已空,便提起酒坛给她添满,两杯一碰,笑道,“京城百姓多喝白酒,但我却听闻这店家的黄酒很有味,香飘十里,是远近有名的状元红。你我赶路这许多时候,早该歇上一歇了。”
戚寒篁闻言回首,展颜开来,与他碰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素石兄好糊涂,状元红从来都是在婚宴上开坛的。”
秋素石几杯黄酒下肚,酒劲上身,面上有些浮红,听她一言,眼波流转,神色微闪到:“状元红,状元红,叫来图个好彩头罢了。”
佳酿入喉,初苦回甘,戚寒篁权当他被酒气醺坏了,替他夹了几块下酒肉到菜碟中,笑道:“借兄吉言了。”
日上杆头,醉仙居却仍旧人声鼎沸,戚寒篁与秋素石两人坐在靠窗的桌边,前后桌皆满,呈还簇之势将二人包围在其中。窗外卖锣鼓的贩子有节奏地敲着鼓点,没开张的说书客此时还在亮嗓子,门内大堂有身着华服的公子哥约了弹琵琶的姑娘,不停地在琵琶声里中嚯嚯划着酒拳。两人对酌许久,戚寒篁这些日子紧绷着的心弦也在京城这种笙歌繁盛的氛围下渐渐松弛下来,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忽传来一阵震耳的号鸣,不知是什么乐器能奏出这种低沉却响的音,戚寒篁浑身一震,屋中人声似乎也在此刻瞬间消音,只听得窗外巨响在京城中绕梁盘旋。
戚,秋二人醉意散去大半,慌忙抬头朝窗外望去。一时间四处都静极了,戚寒篁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只见窗外人群呈人字型分流开来,自觉在京城大街上辟出约莫两巷宽的步道,不消多时,便有一队人马引着一架华辇从中心道上驶过。
外头的声响太大,戚寒篁只得对秋素石作着口型道:“是哪位贵人?好大的阵仗!”
秋素石久不在京城,不知来者系谁,便探头出去细看了步辇前帘上的暗纹,只觉得阳光刺眼,看得并不太分明,于是差来酒楼的伙计,贴耳问道:“劳驾这位小兄弟,在下冒昧问一句,这外头来的,是哪位贵人?”
小伙计眼瞅着机灵,听他这么一问,面上立时做出了敬仰的神色来,悄悄贴耳道:“公子!这是相爷!”
“相爷?”戚寒篁纳闷:“相爷平常出门便是这样...威风么?”
小伙计忙摆手道:“前些日子赶上香山祈福,圣上将相爷派了去,今日整好是休沐,估摸着这位爷是祈福回来了。”
戚寒篁二人这才摸清楚状况,她微一拱手,对伙计道:“有劳。”
门外的车马仍旧在缓慢平稳的前行着,酒楼内也渐渐恢复了之前热闹的样子,秋素石揉了揉眼尾**,松了口气,道:“嗐,给愚兄吓得酒醒。这些日子来难得快活一会,可惜。”
戚寒篁笑笑,正想搭腔,余光却瞥见正要驶出主街的步辇忽然一顿,原本整齐并排而行的骑队骤然向其中聚拢,护卫背靠华辇,刀兵向前,多柄长枪寒光乍现,俨然做出了一种待战的姿态!戚寒篁已亲身历经多次战役,她的战斗本能告诉她,这是一种典型的护主队阵!果不其然,号鸣声之下,猛然炸起一阵尖刀破风长啸,戚寒篁登时拍桌而起,秋素石也立即反应过来,起身的同时,右手已然握上腰上刀柄。
就在此刻,戚寒篁忽然听见有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了声“纳命来!”那声音好像离的极远,又好似就在耳边,异常沙哑尖锐,喉咙中似生了两片长锈的老铁,截口一下,竟打断了车马间不断奏响的号鸣。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乐者瞠目欲裂,眼球突出,死死地盯住自己已然被长刀齐齐削断的手臂,哀嚎一声,仰面倒在了血泊中。
戚寒篁心口重重下坠,猛然抬头望去,只见远方华辇所在之处,有个鬼影似的人飘在轿辇高高的华盖之上,那人只有脚尖一点轻轻地支在一丈八的华盖上,周身藏匿在黑衣之中,黑袍宽大,随风猎猎响动。
戚寒篁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她咽下胸中邪火,唾了一声,在心中猛呼:“去他娘的天助我也,我看老天是见不得我一时松快!便要弄出这些幺蛾子事来教我心烦!”
心口方松懈下来的心弦又猛然绷紧,她起身掠出窗外,路经醉仙居大门口,却又忽地顿住了脚步。那副仙君托梦而来的对联还在门口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念头如藤蔓般飞速攀上了戚寒篁的心头。秋素石见她出手,立马随着她抢出门外,两人对视一眼,多年而来的默契让秋素石瞬间明白了她的心之所想,他飞身上前,对着戚寒篁坚定道:“不知是惹了何处的冤家来讨命,但寒松!解其危局,入朝有望!”
毕竟对好一幅对联不可能真正博取一个像样的官职,但若有贵人引荐,那就不一定了。
秋素石话音刚落,只见那黑衣人似乌云压顶,从高高的华盖上急速坠下,长刀一甩,一股凛冽的刀锋便如潮水般扑塌一片外层的护卫,血溅四方,他恍若一尊杀神站在血水横流的上空,眼里却露出刻薄的笑意,戚寒篁只消一眼,便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不过多时,轿辇前的护卫已然倒地多数,以一对多,戚寒篁看出此刻黑衣人也有些力竭,只见他一刀甩开轿门口拦着得两个护卫,以手为爪,五指倒钩,直取轿中而去。
她眼见形式不妙,立时调转周身内力,气沉丹田,喝出一口白气,使轻功上前,踏雪无痕,一柄剑横插入轿前,拦住了前扑的五指,转眼就投入了与黑衣人的缠斗中。秋素石此时则从轿后劈窗而入,将在轿中的相爷拎小鸡仔似的一把拎出,将他丢入剩下的护卫当中,自己则站在他的正前方,为防黑衣人有同伙偷袭。
但事实证明黑衣人确实是单刀前来,不知是轻敌还是太过自信,他苦陷和戚寒篁的鏖战,分身乏术之际,相爷已然被护卫拥至安全地带。秋素石见相爷已然安全,便也抽身上前,喊道:“寒松,愚兄来助你!”
而此时,戚寒篁这边也斗得不可开交,黑衣人的刀法凌厉异常,一招一式直取命门,戚寒篁狼狈躲闪,脚下的轻功越使越快,几乎一直在闪躲,而从未进取。黑衣人一时得意,奸笑一声,蓄内力与刀剑,佯装横劈一刀,实际上刀出半段,便走势一转,刀尖对准戚寒篁的额心刺去!戚寒篁心里一凛,口中爆喝,青筋乍现,“尽使些小把戏!”她的话音未落,脚下步伐却陡然诡谲了起来,她将内力取于掌心,竟现出了一团火光,她侧身躲过尖刀,一掌扫向黑衣人的小腹。
几乎臻于天然的浑厚内力和黑衣人的长刀短兵相接——
轰然一声,黑衣人挺直的躯壳发出了呜咽哀鸣,他重重颤抖一下,拿刀抵住地面,勉力支撑着自己不一头栽下。秋素石就恰巧在此时赶来,他见状“咦”了一声,一个大耳刮子呼过,将黑衣人“啪”地扇倒在地。戚寒篁哭笑不得,这个巴掌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从黑衣人腰上四下摸索,果然搜出一个沾了血迹的腰牌。她一手甩给秋素石,道:“素石兄,你且看看这腰牌上写了甚么。”
秋素石擦拭干净上面的血迹,定睛一看,只见腰牌上赫然写着大大的一个“襄”字。
戚寒篁看着腰牌,又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很合时宜地再次想起这段时间所历经的种种,过往的仇情与现下的野心一道盘旋在心头,她收起脸上啼笑皆非的表情,冷哼了一声,漠然地自我否定到,“我竟心软了这一时。”她在心里叹道:“末喜的出现绝非偶然,这世道有耐性能等这三五年,我也等不赢了,即便是推我也要推着这世道跟我一起跑几步。”
秋素石没能注意到她复杂的心里变化,只瞧着瘫倒在一旁却仍目光明亮望向他们这一边相爷,心里暗喜,偷偷伏在戚寒篁耳边,道:“事成了。”
戚寒篁眼中流露出喜色,平日肃然的剑眉舒展开。不过她一边又重新陷入了沉思,感觉她的计划被打乱了很多。
这天晚上,她秉烛苦想,但是还是没有想到满意的下联。于是就倒头酣然大睡,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客栈里面门庭冷清,远方的雾气萦绕在山黛,显出异常清冷的气息。她在客栈二楼的楼台上远眺,上楼的脚步声越发的清楚。
“喏,吃点东西吧!”秋素石将手中的烧饼递给她,戚寒篁接过刚出炉的烧饼,道了声谢。“素石兄,怎么办,我昨天想了一夜,还是想不出下联。”
“莫急莫急,总能想出来的。”秋素石神色淡然,悠然地看向远处。
戚家对戚寒篁兄妹自幼便要求严格,所以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是个个能文能武,戚寒篁也是如此。但是不知怎的,碰到这样一个对子,竟然如此束手无策。
吃罢早饭,戚寒篁和秋素石去街上张榜处了解了一下科考,戚寒篁一路想着那个对子。秋素石看戚寒篁一点心思不在这里的样子,就和她回到醉仙居。
来到醉仙居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戚寒篁叫来店小二,要了三斤牛肉,一壶小酒。
“素石兄,你看这‘烟锁池塘柳’,可能看出什么蹊跷来?”
“难在这五个字的偏旁。”秋素石携酒下肚,不自然地看向外面。骏马疾驰的声音传入耳朵。
李士衡撇了一眼醉仙居这个名字,暗道不错,便下马来,而后又在门口看到‘烟锁池塘柳’五个苍劲有力的字,这行草乍看不怎么样,但是仔细看来颇有一番风味。苍劲的顿笔又衍生出柔情,潇洒的行文中透露着坚毅,锋回路转之间,确是如蛟龙一般。
李士衡进入酒店,在戚寒篁旁边的就桌旁坐下“烟锁池塘柳。烟锁池塘柳……下一联……‘炮镇海城楼?’。”他嘴里低声碎碎念着。
戚寒篁耳力极好,听到这下联错愕不已,“炮镇海城楼,炮镇海城楼。”她心里一动,一边又在道义上摇摆不定。这可不是一个谁回答的到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个人的仕途,关系到我戚家的复仇之路。
想到那血腥无比的场面,想到没法入土为安的亲人们,她终于妥协了。对不起,娘,您从小教育我要遵守道义,但是女儿今天实在是无法做到了。她站起身来,就到醉仙居门口把听来的下联题写上去。
秋素石本想着劝阻,但是一想到她微红的眼眶,他知道她一心只想为他们戚家报仇雪恨,就由她去了。掌柜的倒是异常欣喜,先夸赞了一番戚寒篁,就派人快马加鞭上报朝廷了。
那天夜里子时,戚寒篁起身前往茅厕解手,却在楼梯那里被一位蒙面人反手压在木门上,对方力大如牛,连戚寒篁这样习武之人都被他禁锢得不能动弹丝毫。戚寒篁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却又不发一语。
很快,蒙面人轻声在她耳边说:“不知令尊可有教诲你休要乱碰他人之物?”
戚寒篁愣了一会,但是听这声音,这不就是昨天对出对子的那位公子吗?她脑袋嗡的一声。昨天的自己与自己纠结对战的八百回合要重新出现在她的身体里。她自幼听从长辈的话,却没曾想自己也会干出如此荒唐之事。
她的手被攥得生疼,根本无法动弹,她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吃了何种灵物长大的,这会儿即使有十个彪形大汉来和他对打恐怕也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吧。看戚寒篁在用力反抗,他眼中闪烁出光芒:“不过我对入宫当侍卫并无兴趣,你真想要,那就让给你好了。”说罢便松开了她的手,往另一个转角走去了。
秋素石听完戚寒篁的话,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真的是昨天中午的那名公子吗。那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呢?戚寒篁回客房后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第二天,当他俩坐在客栈楼下吃早饭时,看到昨天那名公子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双双屏住了呼吸。那名“公子”显然感受到了这边灼灼的目光,微笑着向戚寒篁点了点头,这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笑,仿佛早已将昨天发生过的事抛到天边风云外。
这位公子长相确是英朗,面部骨骼线路明朗,眉宇间有一种浩然之气,大有顶天立地之气概。这位公子点菜也是气派,家境未免是有几分殷实的。公子只在那席地坐着,便吸去了不少目光。有匪君子,温润如玉。
戚寒篁感觉自己魂都被吸去了,只剩一身肉体在此地。公子见戚寒篁这般看着自己,便道:“这位兄弟要与我一并用餐吗?”
“不……不用,多谢。”戚寒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结巴了。但是这位公子的如清风明月般的皓齿让人心生爱慕。
秋素石看李士衡却并非如此,这人一看就不简单,他在心里暗戳戳地想,得搞明白这位公子的来路。
秋素石在半夜使用通灵之术想一探究竟,但是五倍杂音扰乱了自己的心绪,通灵之术只有心绪完全平静的时候才能发挥他的正常作用。但是现在不仅不能通灵,连内力也可能受到损害。没法,他停止了通灵,转而去听这稀奇古怪的声音。
这声音似轻轻的叫喊声,声音细小,不仔细听无法听出来,断断续续的。他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在搞鬼。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楼顶上东边的一间屋子,他轻声推开门,发现竟然是——“末喜??!!”
那位素衣女子正是末喜,她身着一袭白衣,衣服已斑驳破碎,身上到处是伤,已然不堪入目。她躺在冰凉的地上呻吟着,发出低声的哀怨声,觉察有人来了便异常恐慌。
秋素石解开她的束缚,听她把这些娓娓道来,她说是一名公子在自己前往肃父山的时候把自己劫持过来的。
“那人多大年龄?”
“挺年轻的,二十出头。长得很俊,力大如牛。”末喜顿了顿,说道。
那个男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末喜继续可怜兮兮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囚禁在这里受此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