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方姨娘有什么问题吗?”顾晓说,“还是姨娘担心我会害了顾淳?”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姨娘连连摇头,“大小姐误会了,只是……”方姨娘皱眉:“老太太那边?”
作为一个姨娘,方姨娘是没有资格去参加族长主持的大会的。因此,方姨娘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虽说已经知道现在是顾晓掌家,但在她的潜意识里,依旧认为老太太凌驾于顾晓之上。所以,只要搬出老太太,方姨娘相信顾晓一定会让步的。
然而,方姨娘不知道的是,别说刚刚顾晓已经将话挑明了,老太太不会插手这件事,即使没有刚刚那件事的发生,顾晓也不可能因为老太太而做出让步。
“嗯。老太太那里没问题的。”顾晓说:“阿月,将顾淳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搬来柳园。嗯、叫上刚刚那个丫鬟一起去伺候。”
“是,小姐。”阿月应,看了一眼方姨娘后,转身离去。
开玩笑,以为拿出老太太就能制止小姐了?小姐决定的事,就连老妖也不得不妥协。
“方姨娘?”顾晓道。
“啊,是,大小姐。三少爷就劳你照顾了。”方姨娘轻声道,语气无限委屈。“大小姐,奴婢想和三少爷单独呆一会,行吗?”
言外之意就是:顾晓,你能走了吗?我和我儿子有话说。
顾晓挑眉,点头离去。
傍晚,顾府里响起一阵阵哭声,从东院一直到西院,撕心裂肺的哭声覆盖着整个顾府。然,丫鬟小厮听着这哭声,只是看着柳园的方向微微皱眉,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要知道,下午说闲话的两个人已经被发卖了。即便这样,也没见二房三房有什么动静,而老太太早就由人伺候着去了堂。所以,人们都知道,顾府的天,变了。
夜半,万籁俱寂。然而,柳园里却时有呜咽声传出。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信鬼的人一定会认为有鬼出没。而阿月这个信鬼的人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嘴里不断低喃着“怎么办”
“阿月,你不累吗?”顾晓倒上一杯茶放在桌上,“来,喝杯茶歇一歇吧。”
“小姐。”阿月不满道:“您就不担心吗?三少爷嗓子都哑了。”
“担心有什么用?我说我能让她安静下来,你又不让。”顾晓撇嘴,“还有,翠儿不是已经在哄了吗?”
翠儿便是今天下午的那个丫鬟。
“小姐。”哪有为了止哭给小孩喂安眠药的?阿月跺脚,“您能不能上点心,三少爷再这样哭下去,明天您一定有麻烦的。”
“安啦。”顾晓对着阿月招手,示意她安心:“你以为他不哭他们就不会找我们麻烦吗?你当今天下午方姨娘和顾淳在一起真是单纯地在叙母子情吗?”
“小姐您的意思是……这是方姨娘故意让三少爷哭的?为什么?”阿月不解:“这不是他儿子吗?哭成这样她不心疼的吗?”
“当然心疼。就是因为心疼,才叫他哭,这样她才有理由将顾淳带回去啊。”顾晓道。
“方姨娘这是担心小姐会对三少爷下毒手了?”阿月道:“怎么能这样?小姐您是帮少爷看病的啊。”
“她又不知道。”顾晓道。看着阿月还想说什么,顾晓笑着站起身,“好啦,别想那么多,时候不早了,小姐我身心疲惫,快累死了。好阿月就可怜可怜小姐我?”
阿月听着顾淳的声音又小了一些,上前搀着顾晓:“那小姐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翠儿。”阿月将顾晓伺候睡下后,又转回来看着还将顾淳抱在怀里的翠儿,伸出手:“你先去歇会吧,这里我来。”
翠儿闻言,看着阿月迟疑了一会,终究是抵不住睡意将顾淳交到阿月手里:“那阿月姐,麻烦你了。”
“没事,去吧。”阿月道,见翠儿离去,方看着怀里哭累了睡过去的顾淳。伸出手将顾淳额头上凌乱的头发理顺,仔细看着他的额头,但是并没有看到在后山从那些尸体上看到的东西。可是,既然小姐说有,那就一定有,她从不怀疑小姐的判断。
“三少爷,你别看小姐表面对你不在意,其实她挺心软的。”阿月轻轻拍着顾淳的背,温柔道:“你看,这不,小姐发现你身上有异样,不马上把你接过来了吗?”月亮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将阿月的侧脸印上一抹月光,显得格外温柔。叶灰站在窗外看着屋内的阿月,咬了咬牙,飞身离去。
“你来了。”男人一身黑衣站在窗前,听着身后的动静笑道:“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就算我来了,也不代表我答应你了。”叶灰道,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如果不相信,”男人转身,笑“你会来吗?”
这男人,赫然便是安王府里跟着静南王的那个人。叶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语。
“别担心,只要你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就将解药交给你。”男人道,接着拿出个荷包,递给叶灰。
叶灰看着男人手里的荷包,终是伸手接了过去,
男人收回手拢在胸前,看着转身而走的叶灰,“记住,三日后行动。”
叶灰停住脚,点了点头。男人嘴角勾起,一眼望去有说不出的怪异感。
安王府
“爷,这是卫一传来的消息。”卫然递上书信,接着道:“皇上有意为您赐婚,三日后在皇宫举办宴会,下令五品以上的闺中小姐必须参加。”
“嗯。”安宸翰翻着手中的信,随声应道。
卫然见此,也不再多言。他知道安宸翰心里有一个人,但却是永远也不可能的。
“有意思,安宸浩竟然能与他搭上线,看来我真小看他了。”安宸翰将信递给卫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桌子。
“你去安排一下,将魅主出现在京都的消息传出去,并且,他的伤已经好了一半。”安宸翰吩咐道:“通知卫风,先放开其他东西,集中精力将‘迷心’完善,最迟十日后我要看到结果。还有,叫卫一去顾相府盯着,不需靠得太近,远远看着就行。”
“是。”卫然应声道,转身欲走,却又被叫住。
“等等。”安宸翰出声,“你刚刚说皇上要从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中为我赐婚?”
“是。”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如果这样,那顾晓也会去喽?说不出为什么,安宸翰莫名有些高兴。
翌日,天刚一亮,方姨娘就来到柳园求见顾晓,“这么早,她还真是心急呢。”顾晓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阿月折腾着自己的头发,问着来禀报的丫头:“她一个人来的吗?”
“是。”丫头低着头不敢看顾晓,似是怕极了顾晓。
应该说,现在顾府中没有几个不怕顾晓的。虽说顾晓并没有凶过他们,也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就凭昨天因为几句闲话便被能卖掉的丫鬟就可以看出顾晓不是好惹的,更何况才回来不久就将整个顾府掌握在手里,连老太太也没有办法。
其实,人就是这样,对于关系自身利害的东西总是有很高的敏锐度。特别是对于那种琢磨不透的人,或是并不熟悉的人,总是会小心翼翼地去接触,很怕惹祸上身。如果说顾晓是从小便生活在顾府,那么即使如今她做出这样的事,人们对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恐惧感,就是因为并不了解顾晓,而且顾晓在短时间内便将一直是他们害怕的存在的老太太等人推翻,这是一种很强的心理攻击,可以说比直接给予他们惩罚来的更有效果。
顾晓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丫鬟退下。顾晓并不在意丫头的行为,与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查出藏在顾府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对顾淳下的手,而那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姐?小姐?”阿月叫着看着镜子出神的顾晓。
“收拾好了吗?”顾晓回神,看了看已然弄好的头发,点点头起身:“那就走吧,去看看顾淳。”
“大小姐。”
见着顾晓进屋,翠儿急忙福身行礼。方姨娘听到翠儿的唤声,眼珠子转了转,继而转身对着顾晓就是一跪,那响声,听得顾晓都觉得膝盖疼。
“方姨娘这是怎么了?”顾晓道,越过方姨娘坐在顾淳床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
“大小姐。”方姨娘带着哭腔道:“三少爷昨儿哭了一个晚上,嗓子都哑了,今早奴婢来的时候又在哭,看着实在是不忍心。大小姐,您就让奴婢带着三少爷回去吧。”一边说、一边哭,活脱脱就是一个疼儿心切的慈母。顾晓看着都觉着自己是罪大恶极之人。
“怎么,方姨娘这是在怨我没将他照顾好了?”想是那样想,顾晓开口却是毫不留情。
“大小姐,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话未说完,便被顾晓打断,方姨娘不可置信地抬头,她万万没想到顾晓竟会将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难道就不拍传出去有损她的名声吗?
“我管你什么意思,现在顾府既然是我做主,我说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什么意思。”顾晓倏地站起身,看着方姨娘脸上不敢相信的表情,道:“来人,将方姨娘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