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孚带着累累伤痕,踉跄着,来到了八十年代。他把曾经的苦难一笔勾销,看山看水,游心于无穷。有时候,这山水,也不免入世。比如《百丈崖听瀑》,傲徕峰也罢,太阳也罢,似乎指喻着人生种种、现实种种。这是入世之山水;很快,或者说,更多时候,孔孚只剩下出世之山水。如何出世?我即是物。故而,种心可收紫色地丁,可参读《再谒黄陵》。如何出世?以物观物。故而,秋风可牵白云,可参读《乾陵》。如何出世?以物观我。故而,月亮喊我,可参读《夜宿洗象池》。故而,蝮蛇献上花环,可参读《岩壁上一只佛现鸟》。如何出世?物即是我。故而,白云中游来数尾木鱼,可参读《香积寺路上》。故而,木鱼腮动,可参读《象池夜月》。故而,草鞋印儿香到顶,可参读《峨眉雪晴》。而最为高妙之境,已然由“独钓”入“坐忘”:“佛头,青了”,可参读《春日远眺佛慧山》;“蜘蛛惊奔,来了蜥蜴”,可参读《上胡僧梯》。这两件作品,加起来,就只有这四句十二字,可以见出诗人的减法已经臻于极致。此种减法,非唯字句,更是对个人主体性的移除,并归于一种徒见天地的纯物态主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具有光学的无情,以及物理学的冰凉感。“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主体性的移除,要说,乃是伪命题。是谁在移除谁?恰是主体在移除主体性。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对孔孚来说,他已经化解了这对矛盾:主体即客体,客体即主体,主与客,无在,无不在,茫茫两难辨。无限趋静的物态,纯物态,也会给受众带来很大的暗示性,此种暗示性,将会在诗外生产出被期待的“意义”——无中生有的“意义”。诗人放松,从有到无;受众收紧,从无到有。有是有限,无是无限。无穷之韵,不尽之意。此之谓禅,此之谓道,此之谓“致虚极守静笃”。不懂这个道理,哪里解得了孔孚山水诗。说到道家,老庄,他们收缴了诗人的“内儒”,重新交给了他两样法宝:其一,生活的态度:抱朴归真;其二,诗歌的美学:知白守黑。态度是美学的态度,美学是态度的美学。因为只管守黑,故而风格趋于极简主义。其诗如水墨,几笔,寥寥,色痕只在有无之间。每用来压卷的《大漠落日》,“圆/寂”,只有两个字,还分为两行,留白也留到了极致。孔孚喜欢谈龙,那就顺着说,他的诗,只露一爪一鳞,而全龙呢,天际,云外,宛然在焉。孔孚爱老庄,爱陶孟,爱王维,爱李商隐,亦爱象征派和现代派。他的白话,化古,化欧;他的通感,能中,能西。用动词更是如有神助。引申,歧义,自由联想,听觉、视觉和嗅觉的打通,在传统与西洋之间大入大出。诗人借此建立了具有很高辨识度的个人文体。自有白话诗以来,主体性日强,山水老庄的传统已然逐步断绝。泰山、崂山、黄山、扬州和峨眉山终于等来了孔孚,这位衰年开悟的诗人,以其“尚虚”和“贵无”的写作,不但恢复了中国古代山水诗的传统,而且,还重现和重证了伟大的道家美学和道家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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