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楚玹熟悉却又略带嘶哑的声音。
凝容微微抬首，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流光一闪而逝，美得惊心。
楚玹只觉心跳突然地漏了一拍，一丝从未有过的异动转瞬即逝，快得让他抓不住。
而凝容依旧眉目清冷，她放下药碗，起身一退。身形一低，礼数周全的一礼：“王爷。”
韩昭见楚玹醒来，喜形于色，上前道：“将军，您可算醒了！”
楚玹只是“嗯”了一声，他的目光还落在凝容身上。
他本想虚浮凝容一把，却不想凝容又道：“王爷，那妾身便先退下了。”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却不动声色地轻易躲过了楚玹的动作。
楚玹伸到一半的手逗留在空中，他顺势便挥了挥手，准了，心忖着，他的王妃还真是知分寸，明事理。
为何他却有些不爽？
饶是韩昭也觉出了不对，待凝容走后，他忍不住说：“您昏迷数日，都是王妃悉心照料的。”
“我知道了。我昏迷几日了？”他话头一转，显然不想再听。
韩昭不觉有异，回道：“七日了，将军。那庸医这倒算得挺准。”
“什么庸医？”
……
足足半柱香，韩昭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莫名觉得将军看他的表情怪怪的。
“将军，您这般看着我作甚？”
“看你怎么能蠢成这样。”
“……”
“去把你口中的庸……云姑娘请来。”
话音未落，门外有女子的声音传来：“不必，我已经来了。”
来人步履款款，带动气流捎来淡淡的药草香，她青丝未挽，一支白玉兰发簪斜插以微微束发，再无其他发饰作衬。
一袭月白色的长裙清丽优雅，眉似远山青黛，眸如沉沉黑玉，发若柔顺丝绸，眼波流转间，素唇微勾，将周遭凝成了画中境。
云摇走近床畔，自觉带上得体的笑容：“想来韩副将口中是没有民女的好话的，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民女姓云名摇，字知微，自幼习医，师承烟寒水堂周老神医。”
楚玹又打量她两眼，转而对韩昭道：“你先下去，勿让他人叨扰。”目光回溯到眼前的妙龄女子身上。“我有话与云姑娘说。”
韩昭不明所以；“是。”
他转身出门，守在院外，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索性不想了。
心念一转，却道，说起来，素心那丫头呢？
而屋内，云摇暂且退到外间等候，不多时，楚玹穿戴完毕。
他一步步靠近云摇，目光紧紧锁着她，几年征伐使他的气场愈发令人心惊，此刻他更是毫不收敛，直逼云摇。
云摇却笑意吟吟，不为所动，不闪，也不避。
坦坦荡荡。
良久，楚玹终于还是先打破了沉默。
“本王该叫你什么？云姑娘……亦或是，素心？”
楚玹特意咬重了最后二字，企图从这个自始至终淡定得不像话的女子眼中捕捉一丝慌乱。
却见女子神态自若，倏尔一笑，毫不怯场地将视线与他对上，反问道：“民女也想知道，大名鼎鼎的骠骑大将军——寻安王殿下，怎会于半月前的深夜，提前现身帝都。”
“……并且，身受重伤。”话落，她又是微微一笑，俨然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只是眸中的狡黠亮得灼人。
楚玹一挑眉，有些讶异她的洞察力：“何以见得？”
云摇撇撇嘴，摊手：“王爷现在的反应便是最好的证明。”
楚玹脸一黑，才发觉自己中了她的套，暗恼自己头番交锋接连失利，显然略逊一筹，只好递给云摇一个危险的眼神。
云摇唇角一牵，揭开谜底：“是王爷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