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那日遇刺,她便隐隐有猜测,那夜被利剑所持的经历尚且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加上上品玄铁炼制的剑本就异于寻常的剑,好剑难求,巧合更不常有。
不仅如此,云摇还记得那日楚玹正是回城时,她还与衣珞调侃他脾气虚来着,如今想来,不正是她的手笔吗?
咳咳,不过这点就埋在心里好了。
“说吧,你混入王府,什么目的?”楚玹双眼一眯,狐疑地看着她。
“求药,救人。”云摇也不隐瞒,大致说明了情况,只是略去了病者是孟卿韵的消息。
“疫病?云姑娘可知——
“造谣扰乱民心是什么罪名?”他忽而厉声,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然而云摇好似没有察觉,却提起另一事:“想必王爷已然猜到刺客逃脱的法子了吧?”
女子目光清明,坦然以对,不见半分惊慌失措,实则一直在暗暗观察楚玹的神色,心下一横,又道:“民女斗胆,请王爷捐出银岫蓝,同时上报朝廷,下派医者,仔细排查。”
“疫情,要查;背后的种种联络,更要查!”云摇字字铿锵,斩钉截铁。
这回换楚玹沉默了会儿,他剑眉紧蹙,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犹豫不决。
云摇想了想说:“王爷,如若没有疫病一说,民女愿一人担责。”
言下之意,倘若出了事,王爷您大可悉数推责于我。
闻言,眉眼间的愁色并未削减一二,他摇了摇头,斟酌再三,又问:“除了这银岫蓝,没有他物可以替代吗?”
云摇一愣,实话实说:“并无。”
倘若有,她也不必几番周折。
“本王出钱,再从越饶采买也不行吗?”
“王爷,这正是民女请求上报朝廷的原因,只是现下,有病人已经再三拖延,时间上不容许。”不只孟卿韵,城外还有受灾的百姓。
话落,云摇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感情楚玹是不舍得自家院里的那几株银岫蓝,可银岫蓝再珍名贵,终究不过是一株药材,也不曾听说寻安王是如此小气的人啊……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而楚玹轻轻叹了口气,委曲求全地应下了,又嘀咕了一句:“可那是皇兄赐给本王的呀。”
“……”
云摇颇有些哭笑不得,脑海里闪过一个衣珞教给她的词——
兄控?!
但她只当没听见,又问:“不知王爷何时得空?”
“好说。只是在此之前,云姑娘可否替本王解答一二?”楚玹坐在黄花梨雕花的胡床上,单手撑在膝盖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他问得模棱两可,云摇却听懂了,她笑着道:“依民女对韩副将的了解,猜出刺客身份并不难。只是当时王爷昏迷,民女不敢妄动,只将做了手脚的药方交与扮作韩副将的刺客而已。”无色无味难以发觉而特殊的药物不计其数,她在那宣纸上留了东西,便可轻易分辨真假韩昭。
当然不仅如此,楚玹中的是七叶飞花毒,此毒“恰巧”又是以银岫蓝为引方能解,而日前银岫蓝差点失窃,那么窃贼会不会就是刺客呢?
只可惜银岫蓝没到手,刺客自然是不放心,要亲眼看见楚玹毒发身亡才行,只是此毒虽烈,却并不会即刻致死。
既如此,云摇不介意为两难的刺客提供一个两全的法子,她故意谎称楚玹中的是七叶断肠草的毒,这毒与与七叶飞花毒几乎难以辨认,脉象相似,解药中只缺一味银岫蓝,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医者也极易诊错。
倘若没有前面种种巧合,云摇也不会多留一个心眼,恐怕也会出错。
为了让刺客彻底安心,她亲手将药方交给他,好让他确认药方。
不过话说回来,两种毒如此相似,未尝不是刺客连环计中的一计。
试想,如若银岫蓝被盗,寻安王遇刺,疫情蔓延,泱泱大国,岂非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如此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幕后黑手这一着狠辣至极,野心昭著,可谓天衣无缝。
可惜,让她误打误撞地破了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