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还需些时日就要开春。
中原来的姑娘背着行囊奔着雪山踏马而来,头上高高的马尾辫子随着起伏忽上忽下,像手里的马鞭子一样有力。
快马踏过草地,野草随风而动,鸟雀惊飞。快马经过羊群,牧羊人投来目光,羊咩咩地叫。晚霞时分,姑娘乘着霞光来到了牧羊村。
村头。老猎户正在往村里赶,姑娘的快马从他的身边经过,还带起了一地扬尘。
“这装束,中原人?”老猎户心想,然后拍了拍衣服尘土,“年头的年轻人真急气!”
“大爷,请问你这附近哪里有客店?”老猎户没走出几步,姑娘就骑马回来了,马蹄在他的面前戛然而止,又是扬起一阵尘土。老猎户退到路边,退出扬尘的范围内。
“请问,大爷您,我……”姑娘从扬尘中走出来,够呛了,眼睛被迷得睁不开眼,嘴里似乎含了一斤的土,说话都不清楚。
“我不是你大爷,后辈管我叫叔!”老猎户似乎看到一个活宝。心想,你停马不会选个离扬尘远点的地方,非得吃土登场?
“那,叔,请问您知道哪里有接待所或者客店吗?”姑娘看面前的老者气宇不凡,面容不似草原人,忙整整衣装,毕恭毕敬地以中原礼节问道。“刚才快马扬尘干扰到您,真不好意思,要是这里没有过夜的地方,我必须要快马加鞭到下一个地方,见谅!”
“拉着你的马跟着我!”老猎户边说便往村里走。姑娘连忙牵着马跟了上去,心想着今晚终于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了,然后美美地洗个澡。不过这马的脾气大,路边有草吃舍不得迈开腿,姑娘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哄带踹才使得它走边吃草。老猎户已经走远了。
好不容易到了村子的中心了,姑娘才看见老猎户在路边等着自己。
“这里没有什么招待所,也没有什么客店。”老猎户说。
“什么鬼?没有那你还让我跟着你?”姑娘腹诽,几乎要晕倒。受了匹臭屁的马的脾气就算了,老天你不是要整蛊我了吧?
“而且就算你再骑一个晚上也找不到住的地方,方圆百里就这一个村子。”老猎户说。“最近还有狼经常出没。”
“大爷,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有话您一句话说完得了。”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赶了好几天的路,累死我了。”
“那里有个私塾,你可以到里面凑合一晚上,然后明天一早往东,那里有个集市可以落脚的客栈。”老猎户说。“如果实在凑合不了,可以来我家住一晚上。”
姑娘循着老猎户所指的方向找过去,果然找到了一间私塾。说是私塾,其实就是一间较为宽敞的房子,而且它的墙是坏的,几个超大的窟窿用木板给封住了。
私塾的门没关上,内部黑漆漆的,姑娘探了个头进去,结果里面“砰”一声响。“有鬼呀!”姑娘差点吓尿了掉头就跑。
“大爷,收留我一晚!”她哭着喊着说,可是老猎户已经不知去向……
夜色渐黑,身在异乡为异客的人总是感觉夜色冰凉。姑娘重新站在私塾的大门,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从道具包里逃出一张黄符。她在黄符上面呼出一口气,黄符就像小太阳般发出强烈的亮光。
私塾内一时间光亮如昼,其内部除了一些桌桌椅椅什么都没有,作为教学场所来说未免太过简陋。
姑娘刚送了一口气,一只手搭到她的肩膀上,就像戳到了她的小心脏,一下子激得她跳起来……
“什么呀,原来你是在这里修墙?”姑娘蹲在墙边手里捧着灯盏,“我还以为是什么鬼呢,可吓屎我了!”
“哈哈,哪里有什么鬼,刚才是我还在这里修着墙的,天黑了我便回去拿了个灯,回来的时候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依安笑道,捏着小锤子在墙上修修补补。一个不小心,锤子砸得他哎呦地叫了一声。
“你拿好灯,我来修!”
“我自己能行!”
“你确定?”姑娘用灯照亮依安的眼睛说。他的眼睛被惊吓中的姑娘用手肘撞了一下,整个眼圈都黑了。
夜幕下的村子很安静,私塾内发出“砰砰砰砰”不绝于耳的声音。有了落脚的地方,姑娘心里轻松了很多,不过这个落脚点满地尘土,需要清扫一下。
“话说你为什么要修这破墙,这的灰尘多得埋棺材都嫌多。”姑娘拍拍手上的灰尘,墙的修补工作也已经大功告成。
“老先生受到惊吓离开这里回家了,本以为解哥哥会继续在这里当教书先生的,但是一个多月前他就突然消失了,张爷说他离开了,我不信。”依安揉揉眼睛说,眼泪似乎要掉出来,“我要修好这里,这样解哥哥回来的时候我和同学们就可以一起学习,他会给我们讲很多新奇的故事,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故事,特别新奇。”
“嗯!”姑娘没什么兴趣,只想好好打扫一番,然后睡个懒觉,明天继续赶路。
“弟弟,该回家吃饭了。”外面有人呼唤。依安跟姑娘道别说姐姐来了,拍拍屁股就离开了。
姑娘面对着一地狼藉和灰尘,翻了白眼。她布巾拍了一下桌子,灰尘满天飞,有种势要把她活埋了的气势。她够呛地逃出门外拍打身上的尘土。
“小姐姐,我姐姐说你可以来我们家住一晚上。”依安找了回来说。姑娘闻言高兴地跳了起来。
“小姐姐,刚才你手里拿着那张发光的纸片是什么东西,真神奇?”回去的路上,依安问。
“额,冷焰符,照明用的。”
“那你再照一个给我看看。”
“别闹,符这玩意贵着呢!”
“小气鬼!”依安嘟囔道。
村长的家里,一家人和花亦一个外人用晚餐也其乐融融。姑娘一进门就自来熟地叔叔好阿姨好好个不停,然后介绍说自己名叫花亦,来自中原……她没有拘谨也没有不客气,给每个人都以一种轻松自在的相处感觉。
“你说你来自中原,可中原范围那么大,华族人居住的地方都叫中原,就像你指着某条鱼说这货来自水里一样笼统。”依安调侃说。
“这孩子真聪明,比喻得真贴切!”花亦皮笑肉不笑。依玛问依安眼睛怎么黑了一圈,他说给谁谁谁家的驴给踹了,花亦心说这孩子撒谎都不会,哪有给驴踹成那样的?难道他说本姑娘是驴?
“这是你的衣服,今晚你共我睡一起睡!”依玛给花亦带来换洗的衣服。
“好的,大姐姐。”花亦回答道。既然依安小弟弟叫她小姐姐,那她就他的姐姐作大姐姐也无不妥。
“嘴巴真甜。”依玛说,“你这大佬远的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
“发家致富,实现一个小目标。”花亦俏皮地说。
睡觉前,花亦跳进了依玛的大床,眷恋地抱着被子,一脸享受。依玛看着这热闹的女孩一笑,这人虽然自来熟,但是相处起来轻松也没让人有多少顾虑。
“你看着我干什么?”熄灯前,依玛开口说。花亦总是盯着她看,就像自家小妹有了什么恶作剧要付诸行动。
“姐,你真好看!”花亦说完把半张脸埋在被子下。
“嘴巴真甜,你对谁都这样套近乎?”依玛熄了灯。
“没有啦,反正我明天就离开了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还骗你不成!”花亦故意用颇为夸张的口吻说,“姐,你的眼睛看起来比谁都有力量,又美,谁都想有这么一双眼睛。”
“以前也有个人这样说,但是……”依玛说着说着就听到了花亦的厚重的喘息声,她微微一笑,眼睛在黑暗里也是雪亮雪亮的。“这个中原来的女孩子真是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