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山势陡峭,雪崩之下的雪浪达到数米之高,转瞬间来到了老家主的面前,疾烈的寒风参杂飞雪迎面逼来。
老家主毫不犹豫地朝着悬崖飞身一跃,雪浪追了上去,纯白色的瀑布一般倾泄在青黑色的峭壁上,迅猛的雪亮化作山崖下倾盆的雪雨,纷纷扬扬。
老家主的身影从悬崖下慢慢升了上来,薄如蝉翼一般的翅膀吃力地拍打着。他的脚尖还没点到地面,翅膀蒸汽般消散于空中。他落到地面,吃力的单跪在地面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喘气,豆大的汗珠划破脸颊。
待老家主,两米多三米高的白狼出现在他面前。一双纯白的眼睛冷冰冰的,比任何的雪境都寒颤。两根柱子一般结实的前肢上,它高高在上地昂起头部,眼睛轻蔑地下斜。通体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的毛发如鬃毛柔顺垂落,俨然看上去是万兽之中的高贵王者。
“我们可以谈谈!”老家主丝毫不畏怯,眼神笔直地对上白狼的眼睛,中气十足,“我知道你这种层次可以开口说人话。“
“憋得太久,饿死我了!”白狼一言不发,直径向着老家主缓慢迈步,视线始终下坠,就像狮子看到年迈的老羊。
老家住张弓搭箭,动作麻利行云流水,但是飞流矢仅仅是出现一瞬间就化作水汽消散。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开弓,一枚飞流矢勉强出现在弓弦之间。
飞流矢离弦而出,此箭速度奇快,其实是由数枚细小的飞流矢绞合而成,每一枚细小的飞流矢都被老家主催得极致地高速旋转。一般这枚飞流矢进入人体,整体受到压缩,反向旋转的细小飞流矢相互挤压而激化膨胀,进而产生撕裂一切筋骨肌肉的空腔效应。
白狼爪子一挥,不远处积雪之下如有一声闷雷炸响,积雪飞起两米高。它看着自己的爪子,缓慢渗出的血液把白色的毛发染得通红,但它并不是很在意。
“普通人类不过是食物,没有交谈的必要。相比之下,师道者是美味的佳肴,只是他们稍微有点刺手而已。”白狼添了添爪子,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你的风味早已流失,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
“但是食物已经占据了你的身体的主导权,他们也可以宰了你,也许我们可以谈谈。”老家主手里紧紧捏着猎弓,汗如雨下,有着大雨倾盆的趋势。
白狼的脸狰狞起来,就像一滩寒水忽然沸腾,颤抖的嘴皮子下露出弯刀一般的尖牙。和荆棘般的利齿。它向老家主一步步接近,嘴里散发出蒸汽一般的口气,老家主能清晰感受到口气的火热。
老家主快速张开猎弓,弓身发出紧绷得欲断未断的声响,一枚更加犀利的飞流矢出现在弓弦之间,他刚才一直在大量出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直在蓄炁。蓄炁的速度越是快速,越是累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白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就到地挣扎,它的爪子摁着脑袋,扭曲的表情显得痛苦至极,就像有人在它的脑壳里疯狂地搅动脑浆。
一阵抽搐,它就昏死过去。
02
解良从昏迷中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孤岛之上。孤岛之外,四方皆是一望无际的海水,蓝色与白色水天相接,空阔寂静得令人心旷神怡。方圆不过百米的土地上,居然有着十七颗粗壮的大树,都是一样的数,都说不出树的名字。高的树承天而起,笔直地躯干直破天穹,矮的如老树盘根,枝丫虬曲弯折,不知是经历了怎样坎坷的风雨。
老家主说,如果两个灵魂共宿一体,心境可以见到对方。心境即是人的心的世界,人在这里绝对的自由,是上帝。在这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畅想畅言,人心不收任何人的摆布,是最纯净的世界。
“真是神奇,我的内心是这个样子的?”解良环顾四周,他环岛绕行数周,不一会儿就厌乏了,这里实在单调苦闷,看来看去无非都是岛、海、天和树。如果这里真的是一座孤岛,被困在这座岛上的人一定是在渴死饿死之前就已经因为闷乏无聊而自杀死了。
解良依着一颗虬曲的矮树坐了下来。
“白狼到底在哪里?”
“进是进来了,怎么出去?”
“这个世界真神奇,居然有心境这种东西,跟真的世界一样逼真,甩VR眼睛好几条街。”
……
“就是有点无聊这里!”不知自己唠嗑了多久,解良有点困乏了。
一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翩然飘落在解良的头顶。他扭头,落叶掉到地上。抬头看看头顶的树叶,有的叶子青葱翠绿,有的枯槁干瘪,绿的和黄的参差夹杂,就像棋盘麻婆豆腐一般,只是颜色稍有不同。
真是奇怪,一般来说树叶都是要么全黄,要么全绿,要么半黄不绿,至少颜色是自然过度的。这里的树却不一样,同一枝丫的叶子有的几乎都枯黄,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余下一两片叶子却青翠碧绿,宛如初生。太过不自然。
解良疑虑地捡起枯黄的叶子。叶子忽然从边缘慢慢消失,就像火焰从一边烧了过去,但是这里没有火焰。
解良的脑海浮现一段模糊的记忆。不到十岁的男孩坐在椅子一直哭个不停,女人蹲着给男孩清洁摔破的伤口,棉棒浸湿消毒水擦拭着伤口的时候,男孩哭得撕心裂肺,女人却无动于衷,仔细地处理伤口。
“妈妈。我很疼!”
“你是男子汉,不可以轻易哭。”女人的话满怀柔情。
“嗯!”男孩应了一声,但是还是止不住地哭。
“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以后要自己上学,自己煮饭,一个人吃药看病,一个人都可以好好地生活。”女人说。
“我不要一个人生活,我要永远和爸爸妈妈一起。”男孩似乎要哭的更加厉害,如同山洪将溃。
“妈妈最喜欢喜欢男子汉了,良儿也是男子汉。”女人说,“和妈妈约定好,就算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嗯!”男孩拖着鼻涕,哭腔方才轻了些许,说不出太多话。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男孩伸出小手和女人一大一小的小指紧紧地勾起来,“这才是我的良儿。”
记忆就像刷了雨水的玻璃,此时水分挥发,记忆清晰起来。那是解良和妈妈的记忆。
手中的枯叶消失殆尽,最后连叶柄消弭在空气中。解良不觉泪雨潸然,牙齿把嘴唇咬出血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了起来,正整理仪容的时候,一片新叶在矮树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生机勃勃,青翠欲滴。
解良小心谨慎的,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叶子,那段记忆再次在解良脑海中浮现,历历在目。
“难道……”
他怀着疑问,用指尖连续接触了其它几片叶子,一段段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就像头戴VR眼镜看逼真的3D视频。
“这些叶子里面都是我的记忆。”解良第一次感觉到这里的神奇之处,叹为观止,许多消失的儿时记忆都能在这里找到。这些记忆或酸、或甜、或苦、或辣,不无滋味,就像和过去的自己不期而遇,倾心交谈。
重温过去的记忆,枯黄的叶子变青,许多即将遗忘的记忆再一次被刷新。有了回忆,人不在感到苦闷和不悦,仿佛那些好的记忆如在昨日。他总是挑好的记忆回忆,心情不觉畅快如飞。
他继续兜兜转转,眼神留恋在树木林间。两颗承天的大树引起了他的注意,它们隐藏在茂密的绿叶中不宜被人发现,是两颗通体枯黄的树,叶子如金箔一般发黄,看是坚固却又显得极为脆弱。
他靠近那两颗树,脚步一步步加快,一种几乎邪异的吸引力牵引着他。就在他接触到那两颗大树的时候,他一脚踹在树干上,借着反弹力使自己的身体快速脱离开来。
一闪白影向他掠来,眼睛捕捉不到清晰的样子。它高速接近着解良,他已经来不及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