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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辣小姑任性上女学 娇嫂子撒火摔饭碗

冯鞠元和陈依玄逃往上海之后,奉莲整天眼眶不得干。前半个月,鞠平天天劝,奉莲听不进去,越发地娇。鞠平烦了,也不再劝。姑嫂毕竟不是姐妹,年纪又差不多,一个锅里使勺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一个不快活,另一个怕也不得舒坦。说到底,都是自小养成的性子,又没人在中间调剂,日子久长,这嘴仗迟早要打起来。

时近立冬。头晚,西北风号啕一夜,转天清早天井的水缸里结了一层麻沙沙的冰。奉莲怀上伢后,身子懒,瞌睡多。天冷下来之后,更不想离被窝。这天,奉莲本想多睡一时,可是天刚亮又来了尿,忍也忍不得,起来一看马桶里满满当当,蹲不下来,不得已只好提着马桶去茅厕。秀才娘子身子弱,一时不慎,马桶磕在门槛上,隔夜的黄汤,泼了一地不说,还溅了奉莲一身。奉莲当时就哭了,越哭越委屈,蹲在茅坑上还唏唏嘘嘘的。从茅厕回来,奉莲也不清扫,扒下臊哄哄的外衣就上了床,躲在被窝里暗自流泪,那份伤心自不用提。

奉莲的委屈,鞠平当然不晓得。鞠平醒来的时候,日头已上房顶。这些日子,鞠平也着实累了。礼拜堂的女学正式开办,鞠平如愿以偿去上学了。说起来,鞠平这学上得也不容易。本来,鞠平以为哥哥鞠元不在家,她去上学便没人打坝子了,没承想就在她要报名时,奉莲晓得了,把她叫到堂屋,寒着脸说,爹不在兄为大,你上学的事要经你哥点头的。鞠平说,哥不在家,我哪里去找他点头?等他回来点头,人家就罢学了。奉莲说,罢不罢学我不管,总之你哥不点头,你不能去。这是规矩!鞠平晓得,奉莲明摆着打坝子。若是别的事,说不定鞠平会忍着,依了奉莲这个做嫂子的,可是上学的事她不能依。鞠平说,什么规矩不规矩,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去上学又不是偷人抢人,碍着别人什么事,还非得别人点头?不是什么规矩都是好规矩,哪有好规矩压着不让人抬头的!奉莲晓得鞠平嘴巴厉害,不想争论,就说,要不你写信给你哥,他回信让你去,我也不拦你!鞠平说,信我不写,学我先上着,等他回来,要打要骂随他,就是拿绳勒我颈子,我也承着!说罢,扭头就出了门,甩着大脚上学去了。奉莲脚小,撵也撵不上,心里气不过,去礼拜堂找到安牧师两口子,逼着他们让鞠平退学。安牧师当然不干,拒绝很委婉,说,你父亲当年就是教书的,哪有教书的把学生往外推的?不过,这里正缺学生,如果你来,我可以考虑把鞠平退了。奉莲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没想到洋人滑头很,无奈何只好作罢,看着鞠平天天往礼拜堂跑,心里暗自生气。

这天一早,鞠平匆匆忙忙起床,伸头看了看,见奉莲的房门关着,以为她还没起,便连忙梳洗之后,赶紧烧早饭。平日里,鞠平手脚勤快,又照顾奉莲怀伢的身子,一日三餐都承办下来了。鞠平提着水桶去井台打水,突然闻到一股臊味,四下一看,见堂屋门槛前湿了一片,马桶歪在一旁,马上晓得臊从何来,走过去把马桶扶起,推了推门,却推不开,喊了两声,奉莲也不应。鞠平恼火了,想:真把自己当作秀才娘子了,马桶倒了都不扶!于是,早饭也不想烧了,出门到巷口买了二两锅贴一碗辣糊汤,吃了喝了,便去礼拜堂上学去了。

且说奉莲躺在被窝里哭,哭着哭着就累了,迷迷糊糊睡去后,做了一串梦,先是儿子生下来了,一转眼就长大了,长得跟冯鞠元一模一样,坐在书房里摇头晃脑地读书,得意很。就在这时候,儿子突然变成了冯鞠元。冯鞠元从上海回来了,坐着四人抬的绿呢大轿,官差骑着高头大马鸣锣开道。冯鞠元下了轿,一进门就把疯丫头鞠平一顿饱打,扯她的头发,敲她的大脚,只把那大脚丫头疼得呜呜地哭。打罢鞠平,冯鞠元带她去吴兴记吃鸭油包子,一气点了十几笼,码在她面前足有一人多高,她吃呀吃,一口一个,三嚼两咽,吃得顺着嘴角流油,也顾不上揩。要命的是,不管怎么吃,就是吃不饱,还是饿得发慌,她着急呀,这一急不要紧,醒了,摸一下自己的脸,嘴角湿乎乎的,不是油,却是口水,这才晓得是生生饿醒了。奉莲起床后对着镜子一照,两只眼睛红肿着,鲜桃似的。来到厨房一看,冰锅冷灶,一口热水都没有,更别说早饭了。鞠平这丫头心野了,连早饭也不烧!奉莲气得又冒出眼泪来,只是肚子里的伢不争气,闹着要吃,要不还钻进被窝哭去。

按照梦里的启示,奉莲去对面斜街上的吴兴记,要了两笼鸭油汤包,一碗鸭血汤。在脂城吴兴记的鸭油包子是出了名的,前些年又在西门外开的分店,跟城里的老店一样,生意兴旺。奉莲从小就喜欢吃鸭油包子,长大了还喜欢。刚嫁到冯家时,冯鞠元常常把包子买回去,两个人偷偷在书房里吃。有一回,他们正在吃着,鞠平追着香味推门进来,当下两口子很难堪,包子噎在嘴里没法咽。鞠平倒没发火,只是说,你们好好吃吧,要是吃噎着就喊我,我给你们倒茶喝。这个大脚丫头,鼻子尖,嘴巴更毒,句句话都不饶人。从那以后,冯鞠元再买包子回来,都要给鞠平留两个,鞠平无所谓,吃着包子看着他们两口子坏坏地笑。

奉莲吃饱喝好,又想到恼人的鞠平,早饭也不烧,实在太过分了,我给他们冯家怀伢辛辛苦苦,图的又是什么?!她这么想来,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若是不把这火气撒掉,便觉得这日子不能过了。可是这火气撒给哪个呢?想来想去,只有撒给冯鞠元!哪个让他不在家呢?哪个让他是自己男人呢?哪个让他是肚子里伢的爹呢?哪个让他是大脚丫头鞠平的哥哥呢?好歹也是老秀才的丫头新秀才的娘子,略通笔墨,于是回到家,铺纸研墨,给冯鞠元写信。提笔在手,百感交集,信短恨长,由着性子,铺陈了一纸的怨气,心里果然舒坦不少。

那个初冬的上午,风有些冷,日头却很好。奉莲披挂整齐,锁了家门打算把那封信寄走,刚走上西津街,老远就见官仓巷口围着一堆人,接着噼里啪啦炸爆竹,那阵势像是新店开张。奉莲走近了,抬头一看果然是新门脸,高头挂着一块簇新的招牌,上写:“馋秀才卤味”。新奇!秀才就是秀才,多少要装装斯文,怎么能把秀才和馋字连在一起,明明白白写在招牌上呢?不过,细细一品,这名字还蛮有意思,看来店家老板不是一般的人!正想着,见店门里走出一个人操着扫帚扫爆竹纸,从背影看有点熟悉,等他转过脸来,竟是蒋仲之。

蒋仲之一身短衣,腰间扎着一条白围裙,扫地的样子很勤勉。这个老秀才,怎么能放下架子做这种小买卖呢?奉莲正在寻思,蒋仲之抬头正好看见,扶着扫帚喊她,奉莲走上前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明知故问:“蒋二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蒋仲之丢下扫帚,在围裙上揩一揩手,指了指店门上的招牌,笑道:“做买卖!”说罢哈哈一笑。奉莲也笑,说:“你这老秀才,怎能屈下这个身子?”蒋仲之摇摇头,说:“呔!秀才不值钱,弯不下身子就得饿肚皮哟!”说着冲奉莲招了招手,“进来看看我这小店,往后多来捧场!”奉莲走进店里,顿时一股卤香扑鼻,店内逼仄,倒是干净,迎门一个三尺小柜台,旁边支着一只炭炉,炉上架着一口锅,锅上焐着几只竹笸,盛着卤好的猪大肠、肚子、心肺、猪尾、猪脚等杂碎,热气腾腾,光泽鲜亮。奉莲看着看着,口水淹了舌头。奉莲说:“蒋二先生,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看着都眼馋!”蒋仲之咂咂嘴,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都是我家那肉婆子逼的!不过,这样也好,她开肉铺,我做卤味,一生一熟,有冷有热,这就叫比翼双飞,我这腰杆也能硬起来!”说着,在清水里洗了手,戴上护袖,把竹笸里的卤味一样各搛一小块,用油纸包好,递给奉莲说:“赏光,赏光!尝尝我馋秀才的手艺。”奉莲咽着口水,却不好意思接,说:“不要,不要!你是正经做生意,我哪里好白吃?”蒋仲之说:“你不尝怎晓得好坏?尝了好,就替我传一传,让人家都晓得,我这生意才好做嘛!”奉莲拗不过,便接了那一包热乎乎的卤味,心里也热乎乎的。又说了一会话,奉莲转身要走,蒋仲之突然小声问:“鞠元最近可来信说何时回来?”奉莲叹口气,说:“信来过,可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说罢,眼圈又红了。蒋仲之说:“不急不急!风头总会过去的!”奉莲又叹口气,出了店门,蒋仲之送到门口,说:“奉莲,等鞠元回来,好好劝劝他,别折腾了,赶紧找个吃饭的门道吧。”

奉莲从蒋仲之的店里出来,寄了信,又折转回家,尝了蒋仲之的卤菜。这“馋秀才”果然解馋。只是卤味往往偏咸,都是荤腥,奉莲便泡一壶茶来解腻。肚饱瞌睡来,索性上床躺下,不一会儿便香喷喷地扯起呼来。

礼拜堂办的“女学”是义学,不收学钱,头一期叫初级班,招了十一个女子,岁数参差不齐,最小的十三,最大的三十,鞠平不大不小排在中间。按安牧师的安排,“女学”里教识字、算术、英文和编织。安牧师教算术,罗丝教英文和编织,识字由秀才韩尚文教。韩尚文是安牧师请来的,按天算钱。韩尚文本来不想来,可是科举废止,进学无望,只好骑驴找马,先谋个饭碗再说。鞠平晓得韩尚文,五大三粗,不拘小节,过去常来找她哥鞠元谈天说地,乍看起来蛮有学问,就是身上一股狐味熏人,指甲老长也不剪,不剪就不剪吧,也不把里面的脏物剔干净,还动不动拿它掏耳抠鼻孔,恶心很。

鞠平本来就识些字,又看不惯韩尚文的邋遢,所以不上识字课,只学算术、英文和编织,安牧师也同意。鞠平脑瓜灵光,在十一个女子里学东西最快,深得安牧师和罗丝的喜爱,每每都会当众夸她,把她夸得脸红,心里扑腾扑腾地跳,暗地里越发用功了。照实说,鞠平最喜欢的是编织,说到底是喜欢毛茸茸的线绕在手指上的那份缠绵。因为喜欢,学得上心,成绩就超人一等,不到半个月,鞠平学会了使直针和钩针,学会了六种花式,头巾围巾自不用提,毛衣毛裤也能织得像模像样,连最难的手套也学会了。鞠平织的头一样是一条米白色的围巾,毛线是托罗丝从南京买的。这条围巾五尺五,两头编了流苏。她在自己身上试过,围一圈流苏垂到膝盖,围两圈流苏垂到大腿,围三圈流苏垂到腰间。她满意很,打算把围巾寄给陈依玄。可是一想到陈依玄跟哥哥在一起又犯难了。想了想,花两天工夫又织了一条一模一样的,两条围巾一起寄去,这样才心安了。

这一天清早,鞠平来到礼拜堂时,安牧师和罗丝愁眉苦脸地在院子里一圈圈地转,一打听才晓得韩尚文突然辞工,识字班的课没人教了。据说韩尚文经亲戚介绍,投到脂城西乡团练去吃军饷了。鞠平觉得韩尚文走了更好,免得天天闻他身上的狐臭。不过,见安牧师两口子发愁,鞠平心里也不安了。安牧师两口子办的是义学,不图钱不图利,这般发愁实在看不下去。鞠平脑瓜灵光,胆子也大,走过去跟他们说:“要是实在没法子,识字课我来代。”安牧师一愣,没有马上答应,罗丝却高兴得直跳,搂着鞠平亲了又亲,之后对安牧师说:“上帝啊,她能把汉译的《巴黎茶花女遗事》顺利地读完,教识字班没问题!”鞠平接过话来说:“我看的书多着呢,《红楼梦》《西厢》《聊斋》《水浒》,还有洋故事《迦茵小传》我也看过!”安牧师点点头,对鞠平说:“试试吧,如果可以,工钱跟韩秀才一样!”鞠平摇了摇头,说:“我不要工钱!”罗丝说:“用你的工,就要给钱!”鞠平说:“你们办学不收钱,我怎好拿你们的钱?”罗丝说:“办学的钱是教会给的,你的工钱也是教会给的。”鞠平不晓得教会是个多大的财主,财主的钱不拿白不拿,想了想,说:“反正我不要钱,要不然到时帮我买两斤毛线吧,要红的。”罗丝说:“为什么不要钱?”鞠平说:“明年开春,我嫂子就临盆了,我这当姑姑的,给伢织件毛衣当作见面礼!”罗丝又把鞠平搂在怀里,说:“啊,我的上帝,你太善良,太可爱了!”安牧师也笑了,连忙说:“上帝保佑!”

头一回当先生,鞠平心里并不怯。她晓得自己比识字班的学生识的字多,识字多的就可以教识字少的,天底下就是这个道理,要不怎么有一字之师的说法呢?识字班的学生都来自西门一带,熟人熟面,都晓得冯家这个大脚丫头的厉害,无论大的还是小的都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叫她女先生。虽说鞠平没有当过先生教过学生,可记得她爹当年怎样教她,还记得陈依玄如何给她讲故事。人若是聪明,凡事容易贯通,鞠平一上来就进入了先生的角色,教得很是认真,学生听得也认真。安牧师和罗丝偷偷在窗外看了几回,见鞠平很有先生的样子,便放心了。一个上午教下来,鞠平没觉得累,只是因为话说得多,口渴得很,实在等不及了,就从礼拜堂的水缸里灌了一气凉水。想,怪不得当先生的手里都离不了茶壶,容易口渴嘛,回家要备一把才好。

放学后,鞠平回到家,见奉莲的房门还关着,赶紧到厨房烧饭。头一回当先生,心里高兴,手脚越发地麻利,灶上灶下,添水加柴,如行云流水一般忙得有条不紊,嘴上还哼着从礼拜堂学来的赞美诗。不一会,饭菜好了。鞠平去喊奉莲吃饭,推了推门,门闩着,就敲门,一边敲一边喊:“嫂子,吃饭了!”喊了好几声,才听到房里有动静。鞠平以为奉莲起来了,就回到厨房,没等奉莲,先自盛了饭菜坐在灶后吃了。等到鞠平吃完了,奉莲才慢腾腾地从房里走出来,走一步等两步,生怕踩死蚂蚁似的。鞠平心里高兴,话也多,奉莲进厨房盛饭的时候,就跟奉莲开玩笑,说:“嫂子,你一觉睡到晌午头上,就不晓得饿?是不是又在房里偷吃包子了?”奉莲的饭刚盛到碗里,一听这话,脸马上冷下来,抬手把碗掼到地上,说:“你这丫头,说什么偷吃不偷吃的,偷吃又不是偷人,八百年前的事,如今成了你的话把子!”说罢,饭也不吃,扭身就走。鞠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委屈:这秀才娘子,越来越娇气,一句笑话都经不起。当嫂子的不晓得承让,当面摔碗,还不如直接打人脸呢!鞠平心里一口气顺不过来,锅也不刷,回房拿上毛线和针子,便去礼拜堂了。

奉莲在房里哭了一会,觉得在冯家不能待了,打了个包袱打算进城回娘家去。走到巷口雇小轿时,见仙芝挺着肚子慢腾腾地走过来,阿金跟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估计都是好吃的。仙芝娘家有钱,怀上伢嘴巴怕是没吃亏,不然不会长得白白胖胖的,水豆腐一样。一想到这,奉莲就觉得委屈,自己委屈也就罢了,捎带着也委屈了肚子里的伢。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人家仙芝就过得随心顺意的,自己却在冯家怄气,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因为眼睛红肿,奉莲本打算躲开仙芝,不料阿金眼尖,喊了一声奉莲,仙芝一抬头也看见了。奉莲见躲不过,就上前两步跟她们说话。仙芝说:“正吃晌饭,挎着包袱去哪里?”奉莲说:“我妈身子不好,不放心,想去看看。”仙芝说:“那是应该。”见奉莲有意低着头,又说:“你眼睛怎红得跟兔子似的?”奉莲扁了扁嘴,说:“风大,眼里进了灰,揉狠了。”仙芝笑了笑,也不再追问。接下来,各自打探对方肚子里的动静。仙芝怀伢比奉莲早两三个月,肚子比奉莲大许多,可说的事自然也比奉莲多。奉莲可说的不多,就支着耳朵听仙芝说,听着听着,心里快慰许多。

正在这时,一行人大呼小叫地由西津渡方向来了,县衙的肥爷走在前头,后头几个官差押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年纪轻轻,衣着打扮不俗,有几分姿色。街边的闲人一下子堵住了路口,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那女子头仰着,没有一毫怯意,嘴角还挂着笑,好像被官差押着是件荣光的事。真是一个奇女子!仙芝说:“这女子面生,怕不是西门一带的人。”奉莲更是好奇,挤到人堆里打听,不大工夫折转来,神秘兮兮地跟仙芝说:“哎呀,原来是个船娘!”仙芝也好奇了,这么多年官府没有管过花船,为什么这回要捉一个船娘呢?奉莲也这么想,又挤到人堆打听,再折转回来,却变得紧张了,嘴张得好大,把仙芝拉到一旁,悄悄说:“哎呀,不得了!那船娘是跟他们游行才惹的官司!”仙芝吃一惊,不禁打了一个空嗝,抚了抚肚子,淡淡地说:“阿金,赶紧回家吃饭,我心里慌很,怕是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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