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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轰...”

天上的闷雷时不时的响起,摩托车上的周宁远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老王大哥,暴雨要来了,我们还是快点吧!”

听到周宁远话中的担忧和焦急,王大贵“中”了一声,摩托车油门一加,在这个有些颠簸的山路上,飞快的行驶着。

已经到了12点,过了吃午饭的时候,可是两人都没有在意,大山里,一天吃两顿饭很正常,忍受着胃中稍许的饥饿,两人一声不吭,安静的在这昏暗的天色下....回家!

“咔擦....轰!”

一道耀眼的闪电将天幕撕开,紧接着一声巨响滚滚而来。

“周老师,看着天,顶多再过半小时,准是下雨,我们怕是赶不及回去啰!”

摩托车上,王大贵担心的说道。

后面抱着粉笔的周宁远思索了一下,对王大贵说道:“老王大哥,等会到了山下,你带着这箱粉笔一个人快点上去,我在下面,顺着铁索慢慢爬,这样应该能赶上。”

开车的王大贵一听有些着急的说道:“周老师,这可使不得,我要是不把你安全的带回去,全村人还不把我给埋汰死,就算村里人不说,我家的王娃子,也要恨我一辈子啰!使不得,使不得...”

看到王大贵不同意,周宁远抬头看着满天的乌云已经压了下来,心头更加的着急。

“老王大哥,就当我周宁远求你了,到了山下,先带粉笔上去,要是没有了粉笔,孩子们的课,那可全都毁了,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孩子们就要中考了...你可不能毁了孩子们的希望啊!”

听到周宁远这么说,前面的王大贵突然沉默了下去,不过,周宁远却看到,王大贵的双肩在抖动,一丝抽泣声也顺着风声,传了过来。

周宁远没有出声,他知道,山里的汉子都十分的淳朴,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自己叹息了一声,只希望,他的学生们可以真正的走出大山,也可以带着山中的村民们,走出大山....

终于,在暴雨降临前,他们回到了山脚下。

这上山的路实在是太窄太陡了,周宁远坐在后面话,王大贵根本不能上去,到了这里,周宁远迅速的下了车,将那箱粉笔郑重的交给了王大贵,这时的风很大,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老王大哥,你快上去吧,要不然,等会雨来了,我们谁都回不去了!”

王大贵双眼通红,他看着放在自己前面的箱子,在风中喊道:‘周老师,我走啰,我...’

“走吧,走吧,快点走!”

周宁远笑着催促道。

迎着风,王大贵骑着摩托车头也不敢回的离开了,他怕他回头,就再也放不下周宁远。

看着在山路上快速离开的王大贵,周宁远的内心一片宁和。

......

山村很深,因为那里有一处天然的水源,所以山村居民的祖辈们,便把村子建在了那里,下山的路本来就不宽,国家知道这里有不少的居民,也有不少的孩子,曾经也让他们去大山外面的学校上学,可是路途实在太远了,山里又大多数老人,根本没有能力,每天送孩子上学,最终无奈,国家便在这上山下山的路上,安装了一条很粗的铁索。

有了这条铁索,除了暴雨天气外,村民们上下山也方便安全了许多。

周宁远扶着铁索,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去。

天上乌云压顶,狂风怒吼,周宁远的内心却一片波澜都没有。

已经可以直面生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在最后的七天,一定要让他那十七个学生,全部进入中学的大门。

山上的学校不能撤,上面还有不少年幼的孩子,若是没了学校,他们又该怎么上学。

可是,上面的最后通知便是,最少十个学生考入中学,十个,很少,但是周宁远不这么想,他的学生原本也挺多,可是很多因为家庭的缘故,最终放弃了学业,直到这几年,知道周宁远真的不走了,学生才多了一点,在学校中,最大的孩子都有十五岁了。

十七个孩子,周宁远一个都不想放弃,山中的孩子也很争气,他们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家里的负担很重,若是不好好学习,他们也没有以后了。

听周老师说,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高楼大厦,有大河,有大海....

孩子们都非常向往,他们不愿意放弃,既然孩子们都不愿意放弃,我周宁远为何要放弃。

顶着狂风,周宁远爬了半个多小时,一直没来的暴雨猛然冲天上泼了下来。

“咔擦...轰...”

雷声不断,暴雨滂沱,即使如此,周宁远依旧一声不吭的埋头向上爬去。

“只剩下一小半了,我能行的!”

随着雨水,山路也越来越湿滑,周宁远快要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了。

“我是周宁远,为了孩子,我不会放弃,老天爷,我不会被你打倒的!”

周宁远的身上已经湿透了,暴雨让他都睁不开眼睛了,可是他内心的不甘,低着头怒吼起来。

紧紧的抓住铁索,摔倒、在爬起来....继续往前。

膝盖和手早已被摔破、磨破,在雨水中,血还没有溢出,便被冲刷的无影无踪。

一直爬了十多分钟,周宁远也才前进了十来米,暴雨越老越大,估计过不了不就便会形成一小股泥石流.....

“呼呼...难道就到这里了吗?”

周宁远的体力快要撑不住了,双腿已经不知不觉的打起了颤,他浑身冰冷,弯着腰,贴在山面上,大口的喘息着。

脸上的雨水顺着脖子往下流,一声呜咽,在风中响起。

是的,面对癌症,周宁远都没有哭,可是,面对阻止他前进的暴雨,他...哭了...

.....

就在周宁远已经绝望,准备放弃的时候,山路的上方,传来几道大声的呼叫。

“周老师,你听到了吗?周老师...”

“是老王大哥,他怎么来了,不行,这种天气下,他下来必死无疑,不能让他过来...”

周宁远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老王大哥,不要下来,快点回去...’

“咳咳咳..”

他还没说完,雨水便灌入了他的口中,让他不停的咳嗽起来。

嘶哑的声音虽然传到了王大贵的耳中,可是雨这么大,王大贵更本听不到周宁远说些什么。

“找到了,在下面不远的地方,你们拉好拉好,我过去带周老师过来。”

听到周宁远的声音,王大贵惊喜的对后面的村民喊道。

此时,王大贵的身上拴着几股麻绳,肩膀上也背着一打捆,试了试麻绳上的力道,王大贵小心的向下面走去。

顺着铁索,摸索了几分钟,终于在山体的一处凸显处,发现了已经和泥水混为一体的周宁远。

“周老师,周老师,我来接你了。”

精疲力尽的周宁远抬起了头,他看到了王大贵,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王大哥,你下来干什么啊!啊...”

王大哥闻言,憨厚的笑了一下,二话不说,将肩膀是上的麻绳取下,快速的捆在了周宁远的腰上。

等麻绳捆好,王大贵还有些不放心,一咬牙,又把自己腰上的麻绳解下一根,给周宁远记上了。

此时的周宁远已经没有力气阻止这一切,他想用手去阻止王大贵,可是他的双手根本不敢松开铁索,他怕一松开,什么希望就都没了...

将这些做好,王大贵拉着周宁远,拽了拽麻绳,示意上面的村民可以拉啰。

周宁远和王大贵身上突然一紧,一股大力带着他俩往前走去。他们连忙扶着铁索,可是脚下实在是太滑了,他们几次都差点摔倒,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只能紧紧的抓住山道的铁索,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

有了众人的帮助,周宁远和王大贵终于离开了山路,从泥流中探出了头。

“出来啰,出来啰,大家在使点力...”

村民们看到出来的两人,欢呼一声,齐身使力,一把将两人带了出来。

“快..快扶进去!”

周宁远已经快要昏迷,在他眼睛闭上的时候,借着天上的雷闪,他依稀看到了村里人全部都在,他们在暴雨中,脸上带着担忧和欢喜,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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