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予箐自知理亏,委屈巴巴的给自己找借口:“当时情况比较紧急嘛,我来不及多想,所以就……”
“所以就拿命去拼吗?”陈霜洋目光凛厉的看着她问。
钟予箐理屈词穷,干脆闭口不言了。
陈霜洋又问她:“你这次伤的这么重,明天要不要通知家里?”
钟予箐不太情愿的说:“别了吧,当初我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我妈本身就不同意的,被她知道我受这么重的伤,平白多一个人为我担心不说,她肯定又该借机劝我转行了。”
原来她是在父母劝阻的条件下,硬要从事这个职业的。由于职业的特殊性,选择入这行的女性确实不多,陈霜洋便问钟予箐:“既然阿姨不同意,你一个文弱的女孩子,为什么偏要选这么危险的职业?”
钟予箐生怕陈霜洋觉得她能力有问题,忙对他强调:“我这次受伤,是因为我掉以轻心,跟个人形象不沾边的,再说了,我看上去,也不算太文弱吧。”
真的只是掉以轻心吗?还是为了保护某人而奋不顾身?陈霜洋很想问她,为什么在他回到据点的时候,会看到司徒承深情望着她流泪的画面?而那个时候,她的眼泪,又是为何而流呢?
钟予箐不理解,为什么陈霜洋看向自己的眼神会那么复杂,又见他脸上透着深深的疲惫,便劝他说“你一定很累了吧,快去睡一会儿吧,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陈霜洋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忙活了一整天,现在又已经过去大半夜,明天还要继续照顾眼前这个伤员,状态跟不上,是万万不行的。之前因为没见到她醒来,所以根本睡不着,现在,至少可以安心的眯一会儿了。
临去休息前,陈霜洋对她钟予箐嘱咐:“如果哪里不舒服了,记得喊醒我。”说完,把灯熄灭,去陪护床上躺着休息了。
病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因为失血过多,和在手术台上那针麻醉剂的作用,钟予箐一直睡到现在才醒,已没有丝毫困意。在黑暗中默默睁着眼睛,眼前,全是临别时司徒承那脆弱不堪的模样。总感觉自己并没有离他太远,就好像是明天一早,或是后天什么时候,便又能见到他一样。尽管她心里面很清楚,他们两个不会再见面了。
等她的伤口痊愈出院了,她的生活也将步入正轨,司徒承这个名字,从此只会出现在注有她经办的案卷里。
第二天,局里的领导和几个同事都前来探望钟予箐。整的钟予箐还怪不好意思的,虽说是因公负伤,但说到底,还要怪她武艺不精,才被伤成了这样。所以,在领导交代她好好养伤的时候,她当即表态,以后定会勤加苦练,决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钟予箐挨的这一刀,很幸运的没伤到要害,就是位置有点尴尬,正切在两胸中间。自负伤以来,连文胸都不能穿,换药的时候,更是要领口大开着。
负责给她换药的,是一位中年女医生。第一次医生过来给她换药的时候,陈霜洋就立在旁边,看的特别仔细,还问了不少注意事项。第二次,那位医生又来给她换药,陈霜洋直接对医生说:“我来给她换吧,等下用完治疗盘,我给您送过去。”
那大夫瞥了陈霜洋一眼,大约是在想:怪不得上回问那么清楚呢,原来是想代劳啊。给患者伤口换药,原也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手艺,便把治疗盘交给他,转身出了病房,还随手把病房门给关上了。
待女医生出了病房以后,钟予箐觉得奇怪,就问陈霜洋:“要是过来个男大夫帮我换药,你把人给赶走了,我还能理解,这女大夫你为什么也不让人换?”
陈霜洋先把治疗盘放在护理柜上,转过来解开钟予箐衬衫最上面两粒衣扣,并随口向她解释:“还不是因为上次换药的时候,看见你脸红了,我才跟人医生这么说的。”
钟予箐很清楚,以陈霜洋的条件,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找一个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的优秀女孩,来做他的女朋友。所以,他主动帮自己上药,她压根儿就没觉得他是想饱眼福什么的(而且以她的发育程度,也不见得能让人饱了眼福)。所以,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暗示陈霜洋:“你有没有想过,我脸红,有可能是因为换药的时候,这病房里除了医生跟患者之外,还多了一个学习兴趣特别浓厚的旁观者。”
老浓厚了,眼睛都不带眨的。
陈霜洋刚动手把覆在伤口上纱布揭开,听完钟予箐的暗示,尴尬的停在那里,也不敢去仔细观察伤口的恢复情况了,只拘谨的把视线锁定在钟予箐的脸上,郑重的向她致歉:“抱歉,我确实没往这方面想,我这就去把医生请回来。”
脸红是自然反应,这不是钟予箐自己所能控制的。不过,心态却是由她调整的,只见她脸上带着率真的笑意,坦然的跟陈霜洋打趣:“抱什么歉啊,这伤口一开始不就是你处理的吗,这会儿再矫情这些,晚多少天了。”
明白了钟予箐的真实想法后,陈霜洋也释然的笑了,心无杂念的从治疗盘里取了镊子,夹起沾有碘伏的棉球,开始给伤口消毒。
自从她有了这个伤口以来,就一直是他在料理,包括但不限于帮她挤牙膏,用湿毛巾擦脸,挽头发等等,在为她代劳了那么多,往往是至亲之人才会代劳的事情后,再去矫情那些有的没的,确实已经晚了。
陈霜洋心无旁骛的帮钟予箐上着药,钟予箐的嘴却不肯消停,愤愤不平的骂起了那个害自己受伤的刺客:“那刺客的心肠也太歹毒了,你说他往哪儿扎不行,非要扎我胸口。”
陈霜洋是个理性到亲疏不分的人,就事论事的说:“对行刺目标歹毒,是刺客的使命,至于这伤口位置,倒也赖不到人家头上,人家是扎哪儿都行的,估计他也没想到这世上会有那么大无畏的人,手跟脚都放着不用,非要拼着胸口上。”
什么意思嘛?照这么说,那刺客倒成无辜的了。钟予箐不满的撅起嘴来,目光犀利的盯着陈霜洋问:“你到底跟谁一伙儿的?”
为了让伤员保持愉悦的心情,陈霜洋不得不尽快转移立场,很敷衍的说了一句:“那刺客是挺歹毒的吼。”
哼!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