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予箐记得很清楚,除了很早以前,陈霜洋跟她提过一次之外。之后,就再也没听任何人对她提到过这个名字了。
见司徒承说的有模有样的,她就更加郁闷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起过,我想去看房仲了?”
司徒承有点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在司徒侯府,是休想有任何秘密可言的。怕钟予箐知道了她跟陈霜洋约会期间被人听墙角的事,司徒承不得不装傻挠头:“是我记错了吗?你没有说过吗?那你到底想不想去?”
“不想。”钟予箐斩钉截铁的回他。
不对呀,为什么跟他之前听到的选项不一样啊,司徒承不甘心的追问:“为什么啊?”
该不会她只想跟她师兄一起去,换个人就没兴趣了?
好在钟予箐接下来的解答,让司徒承感到宽慰不少。“你昨天出去,就已经跟对方人马撞上过一回了,今天还要出去,你就不怕再撞上啊?”
司徒承甚有底气的回她:“不会的,两次所要去的方向不一样,而且就算是撞上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他们又打不过我。”
其实钟予箐不想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她记得陈霜洋跟她说过,房仲的住所离都城不远,所以,离这边肯定不会太近,这一来一去,不知道要用去多长时间,便问司徒承:“房仲不是住在都城附近的吗?”
司徒承回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因为这边天气寒冷,每年冬天,生活在这一带的居民和士兵,都会出现被冻伤的现象。前几年,房仲偶然游历到这边,发现这一现象后,便熬制出一种冻伤药,分发给这附近冻伤的人们,最近几年,每到天冷的时候,他都会带着学徒和经过改进的冻伤药,来这一带分发,据说今年已经提早过来了,就在附近的一个县城里。”
钟予箐听完,对这位众口称赞的大善人的崇敬之意,就更是无以复加了。只不过,她仍没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探望老人家,便劝司徒承:“两军交战期间,我们还是别出去乱跑了,等事态稳定了再去吧,反正知道人在那里,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的。”
司徒承实在是太想陪钟予箐做点什么了,仍没完没了的劝她:“有我保护你,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知道你厉害,谁都不带怕的,但请你别忘了自己是主帅,不能总是让自己涉险,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在营地待着吧。”钟予箐再一次明确了自己的主张,只是司徒承想要带她出营的热情程度,让她都有点疲于应付了,不得不赶紧想办法岔开话题:“对了,最近几天,我怎么没见过阿田?”
其实早在钟予箐进营那天,阿田就已经在司徒承的安排之下,领了一大队人马走了,至于是去干什么了,司徒承想等事情圆满完成了,再告诉钟予箐的。见她问起,便含糊其辞的对她说:“阿田出去办事了。”
见司徒承说的暧昧不清,钟予箐也懒得细问。毕竟,她转移话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也幸亏钟予箐没有同意出去,到了下午,朝廷派来的特使,便带着皇帝亲笔所写的诏书进了大营。
原来,皇帝见边境骚乱已定,便下了道诏书,命司徒承尽快班师回朝。
听特使宣读完诏书,在场的所有部下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司徒承,不知道他会如何回复朝廷。尽管大家都一致希望他能够一口回绝,但谁也没有胆量去代替他去拍这个板。
就连那负责宣读诏书内容的特使,也在合上诏书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司徒承,静待他的回复。
司徒承先是静默了片刻,方开口对特使说:“眼下边境之乱虽已平定,但敌军至今仍盘踞在我朝边境,恕本侯暂时还不能同意撤军,还请特使在回朝之后,将此话代本侯转述于皇上。”
“那……侯爷可否告知回京的确切日期,若圣上问起,小的也好向圣上交差。”特使不失恭敬的追问道。
司徒承冷冷回他:“你问本侯确切日期,倒不如去问问那些胡人,问清楚他们何时不再骚扰我朝边境,那本侯和这些饱受风餐露宿的将士们,也就不必成年累月的守在这荒芜之地了。”
那特使还待再说些什么,只是,在看到司徒承那张黑到没法儿看的脸后,明智的把嘴给闭上了。
现在毕竟是在他司徒承的地盘上,不是在朝堂,手握生杀大权的,也不是那个任人唯亲的皇上。他还是省下点力气,留着回京到皇上跟前告状吧。
对特使而言,司徒承是否同意回京,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使官所能左右的,懂得察颜观色、先把小命保住了,才最为紧要。
在认识到司徒承已绝无奉诏回京的可能后,特使又与他随意客套了一句,便迫不及待的率众离开大营,打道回京去了。
直到那群人走的没了影子,一直暗中躲着的钟予箐,才从一旁走了出来,捂着胸口对司徒承说:“我真怕你会就此答应他们率军回京。”
司徒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见钟予箐向自己走来,不加掩饰的告诉她:“其实,如果不是奸臣当道,我至今仍是愿意效忠于朝廷的。”
听到司徒承说出此话,钟予箐和他的那些部下,均面色沉重的看着他。
司徒家族世代忠良,侯爷不愿意做出违背先祖意愿、辱没门风的事,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迫不得已而做出今天这样的选择,他内心一定很挣扎吧。
“没事都散去吧。”
司徒承下令遣散众部下后。营帐里只剩下他和钟予箐。本来想留出点时间好好陪她的,却总被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所干扰,眼看这一天又要过完了,便温情脉脉的对她提议:“一直在营里待着,肯定闷坏了吧,我陪你去附近走走吧?”
钟予箐愉悦的回他:“好啊。”
二人缓步走到营外后,钟予箐想起那些刚离去不久的使者,问司徒承:“这些使者们回去,肯定该去皇帝面前告你刁状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司徒承不甚在意的说:“无所谓了,长卿的死让我想明白一件事,近年来,我们为之效力的,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是非分明的君主了,而是一个甘愿被奸佞小人随意摆布的傀儡,把自己的命运交到这样一群人手里,越想越觉得不值。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再步长卿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