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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甘蔗回忆录

一堆篝火,两个人,一者锦衣潇洒,一者树叶围裆,吃着烤鱼,勾勒出一幅怪异画面,充满时代交错感,恍如时空错乱,汇聚了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人在一起吃晚餐。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食材,到了你手里能变得这么好吃。”沈天笑一吃起美食,瞬间就变成了少女模样,吮吸着手指的样子完全没有绝世高手的样子,这让甘蔗不禁暗道,这女人果然变脸变得比天气还勤。

“你用了什么法门把这条秋刀鱼做的如此香的?快说!”

“哎哟,法门不敢说,不过你问我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对人咯!这做鱼啊,跟做人是一个道理,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个鱼呢.......”甘蔗一听对方对自己的厨艺感兴趣,嬉皮笑脸仗着自己识几个大字,立刻开始了手舞足蹈舞文弄墨的说书大业。

“这鱼分大鱼跟小鱼,还有公鱼跟母鱼,同一种鱼在不同的年纪口感吃起来也不同.....”

“你这是打算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起啊?”沈天笑不耐烦打断了甘蔗的废话连篇,她只是想问这鱼是怎么做的,而甘蔗几乎唐长老一般的废话修为简直令人抓狂。

“..........”甘蔗本来兴致勃勃地推广起了自己的厨艺发展史,被她这么一讽刺不禁觉得扫兴,只得悻悻作罢。

沈天笑觉得甘蔗做鱼简直有一手,一条鱼更本满足不了她的胃口,打牙祭都不够,又抓了十多条鱼,还是不同种类,不仅有刚吃过的秋刀,还有马鲛,鲳等等鱼种供他一一如法炮制,再由沈天笑亲自做评委一一品尝过去,吃个够本。她又发现了甘蔗的一个新用处,那就是成为她的御用大厨,每天承包她的一日三餐。二人又是一番别开生面的奇葩互动点评之后,总算是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躺在石台上准备睡觉了。

只留下累的满头大汗围着树叶裙的甘蔗大字躺在地上,嘴里还不忘抱怨着女人可真难伺候。

“哎,这女人呀,就是麻烦,一下又要吃这个一下又要吃那个,吃完了还得让我收拾,可累死我咯。。。。哎,我要是娶老婆可得远离这种女人,伺候她一年我不得夭寿二十年!哎哟,不说了,还是洗洗睡了吧,浑身酸痛,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甘蔗往洞内的蓄水池走去,嘴里还不忘叽叽歪歪的抱怨着,可他又哪里会知道,自己晚上的这番劳累,日后却成了大用。

石台上,沈天笑侧身闭眼。实际上她没睡,此时压抑着抽泣的声音,两抹晶莹的泪光闪烁在脸颊上,但嘴角却在笑。刚刚甘蔗自言自语她都听见了,她流泪并不是因为甘蔗不满的抱怨,她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男人的抱怨而流泪。只是回想起自己身为一介女流,修炼摄魂大法,这十几年来所遭受到种种无可言表的苦难,自己这十几年来没日没夜的苦苦追寻,只为了能学成摄魂大法之后去报复一个人,一个让她恨入骨髓之人。摄魂大法是炼成了,但她自己也疯了,如今时而清醒时而癫狂,大仇未报,却为了要终结入魔的痛苦而去找一个能够杀掉自己的人。命运就是这么地讽刺,她心想,今天吃的这顿晚饭或许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当初她踏上这条复仇之路的时候,她便不曾想过自己未来能有哪怕一刻能够感受到什么幸福了,是不想,亦是不敢。但她今天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其实幸福,就是吃上一顿美味的饱饭这么简单,幸福就是看着一个废话连篇的人在那里吹牛皮也觉得开心这么的平凡,或许是经年累月承受的非人能承受的这种苦难所带给她的这种落差,造成了她今夜的多愁善感。这注定是一个难忘的夜晚,在这个夜晚,她深刻地记住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甘蔗,唯一能够带给他简单而又平凡幸福的那么一个奇葩的男人。

但她觉得这份幸福恐怕不会长久,她打算天一亮就离开这里,继续去寻找能够杀掉自己的人,因为她怕,她怕自己一时发疯便失手错杀掉这个她在世界唯一能得到幸福的寄托。一个萍水相逢,不打不相识的男人,有着一个可笑的名字甘蔗,人如其名,不仅外形可笑,连说话的方式也可笑,但这么可笑的人却让她尝到了什么是幸福,她很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也打算保护自己内心唯一一片没有遭到魔变的净土不至于被湮灭。她说要让他当自己一辈子的御用厨师,只是一句玩笑话,也是她第一次开玩笑所说的话,她并没有真的打算留住他。她要走这也是为了保护他,同样也是为了保护她自己早已被伤透枯干了的内心不受到更大的伤害,就这样,她带着幸福后感动的泪水,安然入睡,这是她这些年来睡的最安心的一觉。

“哎,洗一洗呀泡一泡,没有蚊子没虫咬。”甘蔗又在池子里唱着稀奇古怪的调调,看着被洞顶透射进来的月光照亮的玄铁追魂钩的碎片,他会想起前不久刚刚经历过的一战。这一战可真为是香艳无比的一战,想想自己刚刚那一拳弄得人家浑身伤疤,自己心里还真是有点过意不去。看着池子里,他忽然回想起沈天笑被弄伤的身体所流下的血混在了水里,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池水曾经被沈天笑那个女魔头污染过,但是........泡在被她污染过的水里,为什么我会觉得........好幸福哦.......”说实话,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女魔头是何等人物,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刀口上舔血如同家常便饭的存在,自己为了躲避她才有了今天这般凶险的遭遇。但自从经历过不打不相识再到做饭给她吃的这一出闹剧之后,短短的输个时辰之内,他突然意识到,有个人肯吃他做的拿手好菜,肯听他废话连篇的长篇大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虽然他每次演讲都会被她不耐烦的打断,女魔头还对他动不动就是一顿暴打,但他觉得,其实女魔头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打他的样子,真的很迷人。特别是回想起跟女魔头交手的时候的场景,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好美,好迷人,打我的样子是那么帅,吃我做的菜的样子是那么的可爱,就连被她污染过的洗澡水,都是充满芳香的甘甜味,这一夜,我成为了诗人,我要歌颂我这辈子遇到最美的人,啊,好美的女魔头。。。。。。我跟定你了!嗯哼~真香”

甘蔗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当中,居然遇到了他最最最喜欢的人,那就是有点疯癫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并很想跟随在她左右,守护她,去爱他,至于逃跑的念头,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了。他现在不仅不想走,还想就这么跟沈天笑一辈子。此时的他,觉得不管沈天笑如何对待他,他都要一辈子照顾他心爱的人,或许此时说心爱过早,也太过肉麻了,但他就是这么奇葩的一个男人,为了美人完全可以把小命都给忘了。

“月老啊月老,您老人家实在是太伟大了!请你把线再拉紧点吧,我想跟沈天笑过一辈子!我好喜欢她呀.........哎哟,好肉麻连我自己都觉得好恶心,哈哈哈哈哈但是.......但是好开心哟!”甘蔗只怕是早已被沈天笑迷的神魂颠倒,此时正在胡言乱语的自我陶醉。

回到石台,甘蔗迫不及待的轻手轻脚跑到沈天笑的身旁,看着她的睡容,娇俏美丽,他就这么楞楞的看着,回忆起了自己过往。

甘蔗年方二十一,十九年前,自己的父亲因为遭遇了海难而葬生大海,时隔一年母亲殉情随父亲去了,自己就跟着外公外婆,先后痛失双亲的悲痛使年幼他得了一场大病,怎么治也治不好,后来一位西方来的和尚云游到此地,说能治好他的怪病,但那和尚说作为代价,需要外公外婆各自牺牲二十年的寿命来作为交换,外公外婆为了保住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结果那和尚真的治好了他的病,谁知没过几年外公外婆也先后得病去世了,留下他一人幼小又孤零零的,没钱给外公外婆买坟地,就给人家洗了整整三年的碗,才还清给双亲买坟地的债。镇里的孩子都因为他没人养没人教就欺负他,骂他是小老头,小乞丐,白发鬼,因为甘蔗小时候得大病导致他一头白发,他总有一种自卑,在人前抬不起头,不敢跟人说话,怕被打,被欺负。他双亲死后还是多亏了那位慈悲的老和尚对他的照料,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做人的道理,不开心的时候给他变戏法,睡觉的时候给他摇扇子,害怕的时候给他讲佛陀降魔的故事给他勇气,不仅如此还教他武功,教他各种生存知识。虽然他经常叫他老光头,但这个老头子对他恩重如山,他都记在心里。后来老头子去了远方,就又留下他自己独自一人生活了,柴米油盐样样都要钱,在该玩的年纪他却为了生计而四处奔波,受尽凌辱,受尽白眼,在这世上,除了过世的亲人和离去的老和尚,根本没人记得他的存在,更不会去关心他。但他依旧像只蟑螂一样,不依不饶顽强的活着,因为他相信,相信自己一定有出头的一天,一定有翻身的机会,他想做人上人,不管吃什么样的苦,哪怕是下地狱,他都想做一回人中之龙,把那些,曾经亏欠过他的人所欠下的债,都给讨回来。他并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他只想要取得与他人平等交谈的资本,为此,他无惧付出什么,因为他本来就一无所有。

不知何时,石台上的沈天笑翻过身来,而此时的甘蔗异常大胆,搂住了她,就这么拿出了豁出性命般勇气,搂住了她,或许是真情流露,又或许是他也跟沈天笑一样,也疯了,搂住了他最最最喜欢的人,就这么奇妙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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