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赫连秀儿
赫连部落的篝火很旺，部落的族人们载歌载舞，角力的角力，斗酒的斗酒，一场盛宴之下，欢声笑语不断。
“豹哥，有没有兴趣来一把？”一个高大的男人，端着一碗奶酒，走到了阿豹的面前。
阿豹相对于他的两个哥哥阿苦和阿力来说，看上去更加的结实，尤其是他的右臂，黝黑的肤色，离远看去，好像是他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孩童一样。或许，十来岁的孩子的腰，也没有他的手臂粗壮。
阿豹的脸红红的，已然是喝了不少奶酒。
“哈哈！好！”一段爽朗的笑声之后，阿豹更是把酒碗一摔，坐在了那个高大的男人对面。
高大的男人看着阿豹，说道：“豹哥，你可是咱们赫连的大力王，你的右臂我自知比不过，但是你的左臂嘛……”这个男人故意提高了声调，拉长了声音：“我溪水云鹤，还是要领教领教。”
族人们或许是被溪水云鹤的声音吸引了过来，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在溪水云鹤说完这句话，支持者们便纷纷叫好起来。
掰手腕，或许在中原大地上，很多人都会不屑这个小游戏。但是，在蛮荒，摔跤和掰手腕，是最受欢迎的。
两个男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阿豹习惯性的用右手捏了捏左手的胳膊，而溪水云鹤的左手则是抡圆了一圈，也学着阿豹的样子，用右手对左臂按摩了一番。
似乎族人们都被这个场面吸引了，支持者们在旁边呐喊着自己支持者的名字。
“赫连阿豹！赫连阿豹！赫连阿豹！”……
“溪水云鹤！溪水云鹤！溪水云鹤！”……
有好事者，趁机喊道：“赫连阿豹胜1赔2，溪水云鹤胜1赔1！有没有胆大的，过来玩一把的？”
“为什么阿豹赔率高？云鹤赔率低？”另一个族人问道。
那个赌者笑着说：“阿豹右手天生神力，可是左手并不是啊。那个云鹤天生是个左撇子啊。”
众人听罢此话，恍然大悟。
话音刚落，有个族人便按捺不住，高声喊道：“我压2只野鸡，压溪水云鹤胜……”
“我压3个鸡腿，压溪水云鹤赢……”另一个族人也大声喊着。
“我压5个鸡蛋，压赫连阿豹胜……”
“就算阿豹输了，我也要压阿豹赢，我压2只扁嘴鸭……”
蛮荒就是这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一个老者，握着双方握在一起的双手，问着两个人：“准备好了没有？”
两个人齐声喊道：“准备好了！”
“开始！”
正像那个好事者说的那样，赫连阿豹右手虽然天生神力，可是左手并不行。而溪水云鹤明显是有备而来，天生就是一个左撇子。可即使是这样，两个人也是不相上下。
阿豹青筋暴起，云鹤也是满头大汗。
“啪”的一声，桌子受不住两个人的角力，一下子就散掉了。
“哈哈，豹哥，没想到，你的左手也是一样神力，我云鹤深感佩服。”溪水云鹤站起身，从身边的奴仆那里接过两碗奶酒，递给阿豹一碗，道：“这一碗，我敬你。”
阿豹接过云鹤手中的酒，和他碰了一下碗，爽朗的笑道：“云鹤兄弟，我们不相上下嘛。来，今晚不醉不归。”
众人似乎被二人的豪气感染，也纷纷应和着不醉不归的话语。
而另一边，有人喊着：“喂，二牯牛，他们两个战和了，你怎么赔呀？”
“和了？和了那就是庄家赢啊。”原来那个好事者叫二牯牛，似乎他也没有料到两个人能战和，从而想抵赖。
“屁，怎么可能是庄家赢，应该是庄家通赔才是。大家说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通赔！通赔！……”
“可不是嘛，通赔！”
看来刚刚参与小赌的人并不少，蛮荒的人一样都是喜欢小赌怡情，反正都是一个大部落的。这次输了，大不了下次去捕猎的时候多多卖卖力气。
……
中心巨帐，赫连族长和三大长老，以及大巫祝等人也是频频举碗，五长老举起手中的碗，向大巫祝致意，开口说道：“大巫祝，这碗酒，是我敬您的，要不是您，还真不知道咱们这个秋天该怎么过。”
‘大巫祝’笑了笑，说道：“小五啊，你又来了。”随后也是豪气冲天的把碗中酒一饮而尽。众人也停下了各自的话语和动作，纷纷为‘大巫祝’的豪气，叫起好来。‘大巫祝’示意大家各忙各的，又和大家喝了几碗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巫祝’放下碗，微笑的对着五长老说道：“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得和你说一下，五日后祭祀的时候，崀山部落还是会过来观礼，并且，这次来的人，是崀山空。小五啊，秀儿，明天也回来了。”
一听到‘大巫祝’说秀儿回来了，五长老满心欢喜，脸上不知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因为激动，反正是满面潮红。但是转瞬间，五长老还是有点诧异的模样。说道：“大巫祝，这个事我在回来的路上就和您讲过了呀。”
‘大巫祝’用手拍了拍五长老的肩膀，道：“宴会开始前，我得到崀山空的飞鹰传信，你可知道，这次不仅仅是崀山空自己一人前来，还有崀山部落的族长之女。赫连、崀山，世代联姻，这次崀山空带着崀山部落的公主——崀山清月来。”
看着五长老一脸不解的样子，‘大巫祝’又继续说道：“咱们族长该成家了啊。”
五长老听道此话，连忙附和道：“是啊，族长也该成家，让我们有个主母了。族长虽然年少，但是这几年咱们赫连，可是在族长的带领下越来越好啊……”可是当五长老看到‘大巫祝’有些微微皱起的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带着疑问，问道：“大巫祝，族长成婚，这不是好事吗？”
“到时候，崀山空的那个六孙子，也会跟着过来，或许会借着观礼祭祀溪水之神的名义，向咱们赫连族长求娶秀儿。在那个情况下，我想族长多半会同意。”
五长老低下了头，诺诺的说道：“儿孙的事情，还是要儿孙自己做主才是。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倘若是我的秀儿不同意，那就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会拒绝。”
‘大巫祝’似乎早就知道答案一样，也不回答五长老的话，而是说道：“大司巫法谕，凡是蛮荒部落，族长因故陨落，部族没有合适的首领，就由神殿派出弟子担任该部落的大巫祝，庇护部族，直到该部族有人突破筑基期。想想当初，我有幸成为赫连部落的大巫祝，一转眼，我在赫连呆了一百八十余载，前后辅佐五代族长。终于，还是在我即将天人五衰的时候，等到了咱们赫连部落的族长筑基。否则，我真没有脸去见大司巫。”‘大巫祝’侃侃而谈，继续道：“身为巫神殿弟子，从入选神殿弟子那一天，所有弟子都要立誓：以卫护蛮荒苍生为己任！直到今天，我终于做到了。”
其实五长老并不知道的是，为了赫连，‘大巫祝’整整一百余载没有好好的修炼。他当初同代的师兄弟，虽然也有泯灭在历史的长河里的，但大多数巫神殿弟子，修为远远超过他。
……
帐中灯火通明，帐外欢声笑语不断。蛮荒，或者说，赫连部落的日子，总是这样逍遥。
翌日清晨，‘大巫祝’随同赫连族长，以及三大长老一起开始筹备三日后的祭祀大礼。祭祀‘溪水之神’是每年赫连部落最大的一次活动。每年的七月十五，月圆之夜，‘大巫祝’要在溪水边，宰杀十只独角羊，以及鸣号，奏乐，宣读祭文，而后祭祀‘溪水之神’。
而在祭祀之前的三天，‘大巫祝’要辟谷三天，以示对‘溪水之神’的虔诚。
曾经，‘大巫祝’也曾诧异过，不明白为什么整个蛮荒只有赫连部落祭祀不是巫神殿供奉的巫神。不明白为什么在蛮荒还有巫神殿以外的神需要祭祀。可是巫神殿之主――蛮荒大司巫特意给他一道法谕，命其每年必须这样做。至此之后，‘大巫祝’每年如此。
赫连族人们开始搭建祭祀台，阿苦阿力还有阿豹三兄弟，也在和族人们一样干着活。三人并排走着，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东西。
“阿豹，秀儿今天能不能回来啊？”阿力是个大嗓门，虽然三兄弟就他个头稍矮一些，但是他的嗓门却是最大的。
阿苦肩上扛着两根很粗的圆木，一看就是搭建祭祀台的中心圆木。阿苦听到阿力的话，不知是累了，还是来了兴趣，阿苦驻足问道：“秀儿今天就回来了？我可是有几年没有见到这丫头了。”
阿豹背着一个大铁箱，挠了挠光头，说道：“我听阿爸说，昨日大巫祝和阿爸说，秀儿今天准能到，这也过了晌午了，我们家那口子，炖了一大锅秀儿爱吃的鱼，阿爸也说，晚上咱们一大家子聚聚，就当是给秀儿接风了……”
阿豹还没说完话，就看见溪水旁，一骑绝尘，一匹白色追风马，马上端坐一个女孩，差不多十四五岁的年纪，远远就听见那女孩喊着：“阿爸，我回来了！阿爸，我回来了！”
这女孩，不是赫连秀儿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