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蛮手中的剑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在曹蛮目光注视的地方,一个身高约莫五尺,样貌极其丑陋的汉子缓步走出来,那双眼睛是碧绿色,瞧着有些瘆人。
包家那些胆小的,不自觉后退一步。
这位不速之客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狰狞,说话声音仿佛喉咙里卡着一口痰,『那日路过,瞧见了井中异象,也曾下去查探,见了这柄剑,却无法取出来。没想到,它是在等有缘人。』
碧绿的眼睛直直盯着曹蛮,『我得谢谢你!』
曹蛮笑道:『言之过早。』
不速之客继续往前,包家人开始后撤,包琮久双腿已经在打颤,但还是坚强的站在曹蛮身后,结结巴巴的问曹蛮,『小..小哥,这…如何是好?』
曹蛮侧过头,轻轻一笑,道:『你们先走吧。』
包琮久有些犹豫,毕竟曹蛮是他带回家,帮忙解决古井怪事,身为主人家,怎么能临阵脱逃,留下客人独自面对凶险?
包琮久虽说是个商人,做的还是典当买卖,但这个讲义气,没话说。
曹蛮对包琮久的好感增加不少。
『包老板放心,只是小事,很快就能解决,你先回客厅等候。』
老三道:『包老板,你留在这也帮不上忙,还是回去等着吧。』
包琮久亲眼见识过老三的能耐,相较于曹蛮的飞天遁地表现,还是老三的展现更让他心里踏实,于是一番天人交战后,说了一声小心,然后带着家人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眼前这个样貌丑陋的家伙,其实身负重伤,只是看不出曹蛮两人的深浅,仅凭经验,觉得两个少年郎,能有多大能耐?这才想着虚张声势,先声夺人。
从他现身那一刻起,曹蛮就将他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他不受伤,老三只能一旁观战,但现在却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让上去练练手。
『三哥,你去陪他玩玩?』
老三一直在心中做着比较,跃跃欲试,只是不大能看透对方,所以担着小心,一听曹蛮这么说,正合他意,可以放心大胆的上去干一架了。
老三嘴里说着,好嘞,缓步上前,活动着手脚和筋骨。
曹蛮继续提醒道:『此人擅长隐匿功夫,相必是有独特的身法,速度会很快,三哥多注意,别让他消失。』
碧眼怪人暗自惊讶,这个小娃娃不简单,他是如何瞧出来的?
老三明白曹蛮的意思,依照他的所学,擅长的就是近身缠斗,老道士也曾说过,这门功夫,练到极致,十步之内,为阎王。
碧眼怪人虽说经过曹蛮的提醒,多了份小心,但还是有些托大。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本来他安心窝在包家,想着如何取出那柄宝剑,没成想被一个路过的高人发现了踪迹,结果两人打了一架,最后两败俱伤。
返回包家后,还没来得及吸食包家的人精血疗伤,曹蛮两人就上门来取剑了,他现在急需吸**血,所做的打算就是从老三身上找补,他还担心老三溜得快,不好抓呢。
因为他能感觉到旁观的曹蛮威胁更大,事实也是如此,所以赶紧的恢复实力。
碧眼怪人平生有两项引以为傲的绝学,一是定风步,独步武林,凭借这项技艺,多次死里逃生,二是养魂诀,只要不是被当场斩杀,无论多重的伤势,通过吸食他人精血,即可快速回复。
这种功法过于血腥残忍,所以江湖上将其归为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其外貌又过于突出显眼,只要露面就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能逍遥到今天,这就仰仗他那定风步了,打不过就跑,跑了你就追不上。
所以,此人在江湖上有一个名号,鬼难缠,碧眼老昆。
十个回合之后,鬼难缠发现不对劲,自己不仅无法吸食人家的精血,反而有种正中下怀的感觉,这少年的功夫太过不讲理,只攻不守,你打他几掌,就像在给他挠痒痒,没半点反应,当你想后撤时,又会被他粘住,像狗皮膏药般,沾上了就甩不掉,这功夫,简直就是他定风步的克星。
踢到铁桶了。
碧眼老昆开始琢磨起退路了,再不走,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属于阴沟里翻船,一世英名一朝丧。
曹蛮一旁观战,所谓旁观者清,也已经看出鬼难缠想跑,于是总在其退路上堵住,不断变换着身位,段其后路。
碧眼老昆内心开始咒骂。
如果只有老三一人,碧眼老昆真心要逃,机会很多,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他经历过那么多次死里逃生,可谓有着丰富的逃命经验,另外老三的功夫还未到火候,与人对敌似乎也是第一次,欠缺临场经验。
很快,碧眼老昆想到了,这两名少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一看就知道是江湖雏鸟,欺他无知是个好办法,又没深仇大恨,干嘛要不死不休呢?
碧眼老昆当下老三的一拳,往后退去,嘴里大喊:『不打了!』
老三毕竟是个新手,见对方挂起了免战牌,也就收手了。
曹蛮也没打算让老三打死这绿眼睛的家伙,无怨无仇的,没有理由。
『放你走可以,别再打我们和包家人的主意。』曹蛮不客气的说道。
『我说小兄弟,我跟你们既没有杀父之仇,也没有夺妻之恨,没必要纠缠不清,我吃饱了撑的吗?』
『你先前不是还想抢我们的剑吗?』老三质问道。
『欺负你们年轻不行啊?』碧眼老昆厚着脸皮说道。
老三冷笑道:『然后打不过就溜?』
『江湖就是这样。』碧眼老昆说道。
江湖真是这样吗?
曹蛮和老三不禁在心中思量起这句话。
趁着两人分神之际,碧眼老昆找准机会,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既然对方已经逃了,曹蛮和老三也不打算去追。
事情结束,二人返回正厅大堂。
知道那个碧眼怪人已经离去,而且不会再回来,包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先前他们聚在一起,没少提心吊胆,唉声叹气,也为曹蛮二人的安危担忧。
乌云散去,阳光普照,包家摆起了欢宴,曹蛮和老三被推到了上席,老夫人吃斋念佛,只是露了一个脸就回去了,一桌子的荤腥,她看在眼里会心里堵的慌。
所以,这上席的座位,两名少年没推辞的借口,只好客随主便,不客气的坐下了。
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吃完,两名少年第一次喝酒,被灌下了不少,脸都红彤彤的,走路双脚有些打滑。
包琮久久经沙场,劝酒的功夫是一流,让两名醉醺醺的少年心中后悔自己不该贪嘴,当初就该意志坚定,不去碰酒杯。
醉酒真难受!
由着包家的仆人搀扶着送回客房,两名少年一觉睡到了后半夜,醒来后,老三来到隔壁曹蛮的房间。
老三倒了两杯茶水,递给曹蛮一杯,问道:『蛮子,你说那个绿眼睛的家伙走了吗?』
曹蛮道:『不在附近,但不保证不会回来。』
老三继续问道:『明天再等一天?』
曹蛮道:『换一种等法。』
曹蛮的想法是明天照常离开,然后暗中返回,在暗处等一天,如果那时绿眼人未再出现,说明是真的离开了。
在两名少年的认知里,绿眼人跟包家没有仇怨,没道理来杀人灭口,之所这么小心谨慎,还是老道士常念叨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二天离开,包琮久知道二人是去甘州,送了一辆马车,又递过来一个小木匣子,沉甸甸的。
曹蛮没去打开,想到老道士说的话,犹豫了片刻,没有推辞,让老三收下了。
上了马车,与包家人挥手作别,马车缓缓开动,驶向甘州方向。
出了城,远去二十里之外,曹蛮偷偷的小车,老三继续往前。
碧眼老昆与老三打斗时,曹蛮已经熟悉他的气息,能感知到他是否在附近,下车时附近空无一人。
一路隐匿潜行,曹蛮再次回到包家院外,小心的藏好。
守了一天一夜之后,那名绿眼怪人没有出现,曹蛮这才放下心来,离开包家去和老三会合。
碧眼老昆当晚离开包家之后,去往城外百里地的一个村庄,将一家五口的精血全部吸食干净,五个活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干尸,场面非常骇人。
又经过两日的恢复调整,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功力也恢复到七成。
碧眼老昆开始想着如何折磨趁人之危的那两个小子,于是循着踪迹,一路悄悄跟随。
曹蛮与老三会合后,当天下午,就感应到了绿眼人在屁股后面跟着,这下就彻底放心了,不用再惦念着包家人的安危。
马车由老三赶着,他曾赶过牛车,二者差别不大,很快就上手了,曹蛮坐在他一旁,两人闲聊着天。
此去甘州,向一个路边茶摊的老板打听过,约莫两千里的路途,赶马车,大概要六天时间。
还有一个快些的办法,那就是乘船,顺流而下,可是曹蛮担心会晕船,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老三赶马车也熟练了,于是一致决定继续走陆路。
面对老三,曹蛮可以敞开心扉,心事不用藏着掖着,闲聊中,总是能念叨起冯姑娘,让老三开始惦念起来,这个冯姑娘到底有多好看,能将自己的兄弟迷得颠三倒四,魂不守舍,一说起她就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