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荡山距离云梦大泽的边缘不过百余里,张无名驾着马车晃晃悠悠一日功夫便到了。再往前走就是沼泽遍布的湿地,他只好卸了车厢,骑着马赶到最近的小镇休息一晚。
说是小镇,其实也没有几户常住的人家,只是附近的渔民都来此交易渔获,久而久之才有了提供简单食宿的茶馆酒肆。张无名年纪小,还不会饮酒,便找了一家挂着一个大幡子的茶馆,把马交给老板拉到店后面喂草料,自己随意点了两个价格合适的小菜,先填饱肚子。
夕阳西下,彤云万里,渔民们早已收摊离去,小镇上只留下经久不散的鱼腥味时时泛起。平日里,到了这个时候镇子上都很少有客人,今天除了张无名,却还来了个戴棕绒笠帽的高大中年人。这人身穿一件玄色长衫,系着有青玉带钩的同色腰带,脚蹬双一尘不染的白底快靴,也不见他招呼系马,一进店,轻车熟路的招呼店家给自己准备了几样小菜,还叫了壶烧酒,瞄了一眼张无名后,便独自坐在靠边的位置自斟自饮
吃过饭,张无名又以出门游历为名向店家询问起了去云梦大泽路径,得知附近只有渔民捕鱼的小码头,若要远航,须到港口才能换到大船乘行。他只好由店家安排着将就了一晚,到明日再做计较。
第二天一早,店家就为他推荐了一个渔民做向导,渔民收摊之后会驾船去港口,正好同行。午饭后,张无名将马匹交由店家处置,跟着渔民向码头而去。
登上渔民不大的扁舟,只见桨叶在浅水处轻快滑过,便向着大泽深出飘然而去。一边是波光粼粼,无边无际,一边是山水掩映,绿树红花,低头还可以看到底下油油的水草轻轻摆动,张无名坐在船头,将老祭司送给他的玉佩取下来拿在手中盘玩,凭和风拂过,满面都是清新的气味,那感觉到无边惬意。
这时,渔夫还唱起了渔歌:
茫茫白苹洲,
水月一色轻浮,
画桥绿水通天流。
惟我在水云鄕,
落霞与孤骛相飞也忘欲,
洞仙也为俦。
一时睡齁齁,
梦里也悠悠,
还迷蝴蝶到庄周,
忘愁忘虑又忘忧。
绝尘累,
相忘烟水里,
纶竿手中掌。
渭水钓藏名吕望
隐於天地万古长。
……
……
张无名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这梦里没有争斗,没有挣扎,没有贫苦,没有悲伤,只有清风拂柳岸,一叶扁舟。
等到渔夫把他叫起的时候,船已经在港口靠了岸,他揉了揉眼睛,起身看去,停满了大小船只的港口上,一群群的沙鸥飞过,又是一片余霞正好。
付过了船资,别过了渔夫,上了岸来,才见着这港口边竟是一座不小的城镇,因城四周多植红枫树,故得名栖枫渡。栖枫渡一侧有大河,可直通东海,又有连接各城的官道驿站,为往来运输的要冲,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港口。
张无名在这栖枫渡中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请店家帮忙联系好出泽船只的,又到城中店铺添置了所需物资,只待明日一早便要扬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