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地面洁净,十分的宽阔,四间正房偏两间厦房。高大黄松木格窗罩着一层薄薄透明的细纱,窗台上各摆放着七盆鲜花,花开正浓,一溜儿紫红血红的花朵娇艳欲滴,芬芳馥郁。一株老树甚粗,树皮龟裂,长在院中央,仅有两个树杈分开,长及三尺,露出一圈儿褐红色年轮,其本来繁茂的枝干皆被锯掉,于是在树桩旁边便生出嫩绿的纤细的枝条,长出稀疏几片小且薄的叶子。那老妇人中等身材,头上盘个大髻,发已斑白。却立得端直,在树下静静的站着,上身穿着一件黑褂,一条黑灯笼裤极肥大,绿布鞋面绣一朵红艳艳牡丹花儿。一手拎着阿丙浑如空着手,面不改色气不喘,云玲叫道:“先绑住他,轻点儿。”那老妇便将阿丙轻轻放在地上,从怀里飞也似的掏出一根丝绳,须臾之间缚住他双手,孔吉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好给他解毒吗?”云玲不答,只仰面哈哈大笑,半响说:“莫非你不服气,我可想怎样就怎样呢!你知道吗?凡不听我话的人,便得横着出门去。”她的脸色骤然变的阴冷,蛾眉倒竖。孔吉的脸色也铁青,他的一双小手握成拳头,攥的很紧,仿佛要捏碎什么东西。云玲向老妇人眨一眨眼睛,说:“四阿婆,你知道该怎么做。”老妇人当然明白,她可是跟着她貳十年了,那时候云玲还是个小姑娘呢!四阿婆轻蔑的眯着眼睛打量一下孔吉,“我可要教训你啦”。但她心里清楚,不好惹的人一般小主人就会交给她,一般小主人也不想让她直接出手杀死某个人。她脑子飞快转动,便迈开大步前去,孔吉看到她迎面而来,心里暗想,无论如何我一招也要打倒她,四阿婆像木瓜一样的脸逐渐的赤红,她大喝一声,腾空一跃,她可是不同凡响,一下飞得老高,她只要试出他的功夫,孔吉愕然望着她如一只大鸟盘旋头上,“我可飞不了这么高”孔吉呆呆的觑着四阿婆将落下来,他跳起来飞拳打过去,他使劲儿的打,连自己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蓦地只觉得一包白面一样的细粉从头上落下,撒落在他身上,他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袭来,打了个喷嚏,头晕的历害。霎时间身子软绵无力跌倒在地,他听见四阿婆恨恨的叫道:“我真想一刀宰了他”
四阿婆一手捂着眼,一手捂着嘴,也瘫坐在地上,她在身上中了数十拳之后,尚未伤得筋骨。但不免异常疼痛,她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十年来她不曾开杀戒。也从没有过如此的不堪,此时她强撑着站起来,自觉颜面尽失。她竭力的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半睁着一只眼,那一只眼睛四旁已经高高肿胀,看不见物。嘴唇边尚有一缕鲜血,她忙掏出一张丝帕拭去,看着云玲待她处置。“她也许会如我所愿杀了这个可恶的小毛孩子。”四阿婆想,我的请求少主人从来也没有驳回过。云玲抬起纤纤玉手轻轻的搔一掻额头,长吁一口气说:“阿婆,你也忒大意啦,幸亏无旁人在前,若有人亲眼见你连个小孩子也斗不过,我五凤山庄的名誉可就毁了!”四阿婆一听,也顾不得身上伤痛,满腹怨恨。低声道:“老奴知道错了,我下不为例。”云玲又说:“你知道银凤凰一直认为你武功不如她,你排名在前而心生抱怨,哎,我却是念旧情的人啊!”四阿婆慌忙诚惶成恐道:“多谢小主人的大恩,我永远铭记在心。”云玲伸开双臂打个哈气,见日已西沉。懒洋洋的说:“阿婆我饿啦!”便回身径自进屋,四阿婆抢在前边推开门,取火镰点燃厅内几盏油灯,云玲掀开纱帐便一头横在极宽极大铺盖着金丝绸被的床上,十分得惬意。低低的说:“我要那小子活着。”四阿婆也自出去,一出房门走下六级台阶,便忍不住落泪,一时间泪流满面,多少年了,从也没有挨过训斥,她忍着身上火烧火燎的痛,哎!人活着就是这么一回事快乐的时间极少,而伤心的时候居多,她郁郁寡欢的来到阿丙身前,一把提起他掷到孔吉身旁,“做
什么饭呢,小姐从小便喜欢吃麻辣味的菜,她想了一会儿,哦,那便做一条鱼吧!”她麻利的做好一盆水煮鱼,一份香辣虾,一碟芹菜花仁。才将三盘菜送到条几上摆整齐,正想着要唤起她还是等一会儿呢!云玲便醒了,原来人一有心事,便不能安寝,这云玲满心里想着如何练功,又见四阿婆垂手静立伺候,欲扯其他的事情撵她出去几日,不曾想四阿婆开口道:“主人,我一直想对你说,我抓了两个孩子,正放在囚室里。”四阿婆的嗓音颇高,云玲一下喜出望外,哦,她几乎忘记了,那可真能换取三粒“还魂丹”呢
!父亲曾说:“还魂丹真乃世上稀罕之物,爷爷有幸服过一粒,就练成绝世武功,还创下十三刀绝技,哎,据说那炼丹人却不习武功,一生仅练过两枚丹药,也不知为什么就跳崖身亡了”。父亲十分的遗憾。若不是六个月前有一个神秘人前去五凤山庄登门拜访,她那里知道。四阿婆见云玲欢喜,瞬间又面露哀色,只听云玲道:“多谢婆婆,只怕竹蓝打水一场空,你却仔细看一看他腋下是否有五颗痣呢!”云玲此时又道:“还是我亲自去吧!”她忙着自举一盏灯,走到偏房。四阿婆跟在后面嘀嘀咕咕:“让主人焦虑属下实在不该。”神情若有所思,进入房间,一幅猛虎下山图直挂南墙上,又点燃两盏灯,但见画中一只老虎雄壮威武,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似刀的牙齿,炯炯眼睛直视远方,前足踏地后腿登嶙峋山岩,伸长身体,威猛无比。四阿婆上前去在虎口处轻轻揿两下,那南墙旁边便咯噔得一阵儿响,地面石板缓慢移动,霎时间显出一个长方四尺的洞,云玲缓步从楼梯下去,也不甚长,就瞧见狭窄的石墙一隅,两个黑漆漆的小小身影依稀可见,云玲止步喊道:“婆婆快来,快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