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圈套

十三刀道：“我被那人伤一只眼睛，也不算什么，我一族人皆命丧他手，实在悲催，大仇不得报。自身犹如无家之犬，逐日流浪，真不知道何年才有安宁之日。”二龙以手遮目，泣道：“乞神医救我兄弟出水火，一定没齿不忘大恩，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两人也不计较他过去作恶，只求他肯放我们一条生路苟活于世，便谢天谢地。”另一个人道：“他怎么肯放过你，神医啊!大发慈悲为怀心，救一救我的两个恩人，你有天下第一的才学，只要你轻施手段，把他武功废去，他不在祸害人间，你胜似救七级浮屠，功德无量。”十三郎气冲霄汉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姓甚名谁。”他便气得在屋内转圈儿，恨不得立刻寻那人打他一顿，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膛，憋得他心慌。十三刀劝道：“贤弟坐下，还有话说。”十三郎又高声叫道：“快报上那人姓名，气煞我也。”十三刀欲言又止，脸色微红。十三郎说道：“堂堂七尺男儿，你至少也有八尺高，怎么没胆量，快说他家居何处，我好去替你报仇。”十三刀垂头道：“我怎么给忘记了，我一急，也好忘事。”他戟指叫道：“二龙，他叫什么名字。”二龙打个哆嗦，道：“叫白成啊！白白净净的白，马到成功的成。”十三郎对十三刀说：“你这当哥的甚是糊涂，记性不好，我四处飘泊数年，怎么没有听说过一个姓白的恶人，这么歹毒无法无天的一个人，一定做过不少灭绝人性的事情，必定有一个恐怖的名号，譬如什么魔王，什么金刚。”十三刀苦笑道：“十三郎，你如此英雄又细心，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请你先坐下，我们先痛饮三杯。”十三郎道：“天生的戒酒，这样吧！既然你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也要歇息，来日再商议。”三人齐道：“里面有一张大床，被褥整齐，请到屋里睡。”十三郎道：“我自要回去，莫送我。”当下便大步跨出门槛，从一个大汉身旁掠过，一跃拽下院中央木柱上的一个火把，只见他撒开双腿，足不沾地，便如风刮过一般，须臾之间消失在墨黑夜色里。二龙喃喃道：“这可是什么轻身功夫，倒比麋鹿跑的快。”他羡慕至极，蓦地后脑勺一痛，自己也听到“咣咣”两声响，虽然他奋力往前一跳，头上还是又挨一下，他差点站不稳，晃了一晃。十三刀骂道：“你还有心思欣赏良宵美景，小心你人头不保。”十三刀回屋气呼呼一口气喝下两碗酒，仰身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二龙跄踉着走来说道：“大王，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犯下不可饶恕的天大错误，求大王原谅。”另一个人也战战兢兢闪出身道：“大王，我发誓在不犯错。”他一见十三刀打二龙，忙慌慌张张躲藏到一扇木门后。十三刀道：“你们说话前言不对后语，你知道我不过要借他的手除去白龙”他拍一拍前额道：“我现在才想起他叫白龙，他的名声远扬，你怎么说他叫白成，谁都知道白成一年前在太湖被人杀死，他虽然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大盗，可他早已经死了。你告诉他那个人是王成，所以他才会走，笨蛋。动一动你的生锈的脑袋瓜子。”二龙道：“我明白，我会让他相信你，除你之外，他再不信谁。”十三刀懒懒的说：“下去吧！”十三刀闭上眼睛，他心里道：“十三郎除去白龙，我武功最强，再轻而易举除去十三郎，我武功第一，那也真是锦囊妙计。”他微微一笑，又想，如何才能让十三郎相信白龙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呢！颇费心思，着实烦恼。但一想到深深印在铁猴胸膛的手掌印，他就心悸。白龙一日不除，他便一夜不得安眠。十三郎使出轻功，风驰电掣的往回赶，四处一片魆黑，山上树影重叠，枝叶婆娑，虽然看不清道路，高举的火把火光忽明忽暗，但这一条狭长的山路他十分熟悉，因此脚下毫无顾忌，一柱香的时间便也到了，他很警惕的望一望草庵周围，他在这里居住有五个月，之前在山下住，山下不知为什么老是人声鼎沸，鞭炮声一阵儿一阵儿响起，他纳闷至极，有一天便特意去观看，一瞅，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还有一个富贵公子，他们正在对着一块嶙峋石头跪下，口中念念有词。有一个人声音极大，他祷告道：“山神啊！保佑我下半年多赚钱，媳妇生个大胖小子。”那几个人磕头烧麻纸罢，一会儿又来一拨儿人，同是如此。十三郎道：“这可真奇怪，上个月还渺无人迹，啥时候有蹦出一个山神哩!”因嫌吵闹，他便搬到深山里，这儿廖静，空气也清新，他也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生活。每隔一日去城里走一遭，在城门下空地找个石板一坐，面前竖起一根粗短棍插一面小黄旗，上写四个大字：“医病救人”下面写一行小楷字，庸医十三郎。天下再没有这么寒酸的招牌，他穿着干净但破旧的衣衫，人虽如玉琢的俊美，但真正的达官贵人极少光顾。多是些一贫如洗的穷人，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身上没有钱啊！便蜷缩着身躯满怀着渺茫的希望，开一剂药只是了了自己的心愿，大医馆里推出来的人，治不好啦！但他们服下十三郎的一副中药，忽然便生龙活虎，，便治愈疾病。他们都暗暗的赞美十三郎，把他颂扬的如庙里供着的神，天上的仙。十三郎却不知道，有一次从一个人的眉宇间感受到那人的感激，一种单纯真挚的情谊，虽然他只用轻微的声音说：“我给你带来一只公鸡，你别嫌小，请你一定收下吧！”那少年搓着双手，脸红如西瓜瓤。十三郎说：“谢谢”那少年便讪笑着跑开。十三郎在那时便发誓，我一定要做一个最好的医生，我一定不辱师命。十三郎今夜回来不知为什么心里扑扑通通的跳，一想到十三刀和另两个人，他心里便不自在。他们都很怪异，他隐隐觉得他们是异一种人，同一般的人区别甚大，但又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情。往昔他盘膝坐在草垫上一时便入定，抛开纷纷杂念心中静若止水，运气丹田周身游走，长吐短纳性空明，顷刻便到忘我境界就此睡去。这时他无法强自镇定，他们居然知道我在此居住。他们暗暗观察我许久，岂止十日八日，又知道我师承药王，天哪!我尚蒙在鼓里，怎么如此大意，向来太不韵事体。此时风吹草动，他便疑是周围埋伏着人，几次三番出去巡视，却毫无所获。他们也很可怜，一族老幼皆被人杀害，那个人叫白成，我明日一早便下山打探消息，非要那恶魔尝一尝苦头，从此他收敛暴戾脾气，改邪归正。也似亲自救得数十条性命，还不枉师父生前淳淳教诲。十三郎一夜未眠，既然他们能找到我，自然还有人能找到我，有人求我，也许便有恶人想害我，我还是多长几个心眼，今日早早的下山去找那白成，惩罚他之后便远离此地，另寻住处。在找到一个僻静处，我便要收徒弟，像师父一样文邹邹的教他知识。哎，找一个聪明又质朴的孩子真不好找啊！聪明的懒惰，勤劳的蠢笨，聪明勤奋秉一身的人孩子也碰到一个，却家境富裕，自幼读书便立志做个宰相，心术又不正，极喜拍马溜须阿臾奉承。十三郎想：“我慢慢的去找，缘分到一定会相聚，师父收我为徒也三十八岁的年纪，还不急，我今年才二十四岁。”十三郎在卯时便起身，点灯生灶膛火，熬一锅稠粥，吃得腹胀腰圆，便急匆匆下山。天色灰蒙蒙，浓雾重重笼罩，连鸟雀也懒洋洋躲在树杈上打盹儿，那里寻人呢！十三郎边走边寻思，眼前混沌，全是一片潮舞，目之所及也就一米远近，山路上蒿草蔓延路上，一走过狭长草叶露珠嘀嗒而落，一会儿长裤便湿透半截。他才走到山下一条大路上，便不注意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骇一跳，那人疼痛喊道：“你是什么人，你是鬼吗？”身子在地上直朝一边爬，十三郎道：“实在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你。”那人道：“吓死我了，你怎么起这么早。莫非是个贼，身上可有金银给我一份儿。”十三郎忙说：“朗朗乾坤，那来的盗贼，深山里怎么有宝藏，真能幻想哩!你却怎么卧地不起，我给你扎一针，保准治好你中风之症。”那人大叫道：“你这该死的，我是被人打伤，哪是中风，我也年纪才过三旬。”十三郎诧异道：“我看你身躯肥壮，错认你一把年纪，谁伤的你。”那人哼哼唧唧道：“是一个姓白的人打断我腿骨，他抢走我身上的一两银子，你知道我们穷人一分钱也来得不易，我便去夺，他一脚便踢的我飞出老远，摔下地一条腿便磕在石头上，我见他有杀我之意，便一直爬啊爬啊实在爬不动，便到这里。”十三郎怒道：“我正在找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却在附近，我去追他。”他迈开步便行，地上的人叫道：“爷爷哎！你好歹背我下山，千恩万谢。”十三郎忙回身道：“我性子急躁，莫见怪。”其时白雾逐渐稀薄，他看那个人满脸哀怨，心生内疚，一撸起半截儿长裤，却无大碍，小腿处红肿胀一个包，并未伤到筋骨。给他按摩一会儿，弹三指化瘀粉。那人立刻便能站起身，他站起来拱手道：“多谢公子，白龙那个千刀万剐的恶贼，真是可恶。”十三郎疑惑道：“不是白成啊！”那人道：“他打伤我后说，他叫白龙，还有一个名字叫白成，反正他不怕天不怕地，报官他也不惧。”十三郎道：“原来是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