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回屋照顾男人睡下后,又连忙出了门将纪亦棠抱进去,怕扰了男人睡觉,女人把她的孩子和纪亦棠都抱到了别的屋子。
“我如今是当了母亲的人,看不得你在外面死去,”女人拿了温水喂给纪亦棠,“但我夫君肯定容不下你,我得为你想个别的去处。”
她一边照顾着两个孩子,一边想着为纪亦棠寻个地方,竟是整夜没有睡,直到家里养的公鸡开始报晓,女人才拿好了主意。
“快点,趁大家都还睡着,我要把你送到老赵家门口,他家里今天请了大师做法事,人肯定很多,总有愿意收养你的。”女人把纪亦棠抱起来,又将盖在她儿子身上的褥子掖了掖,连忙出了门。
她顺着小路走了大概一刻钟,到了她所说的老赵家。
女人选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墙角,把纪亦棠放在那里,“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收养你,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的运气可以很好。”
女人抬头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
纪亦棠小声咳嗽了一下,嗓子里像是有块砂纸一样,又干又疼。
东方的天空微微透着曙光,西边还挂着几颗残星,陆续传来鸡鸣声。
明明昨天这个时候,顾莳敏还在搂着她睡觉,纪桦穿好了朝服准备上朝,如今却已天人两别,两人的尸骨也随着昨晚的大火灰飞烟灭,这让人怎么能接受!
纪亦棠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发誓,如若她得以保全性命,必定要查清是谁害了顾莳敏和纪桦,让那人付出代价,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路上渐渐有了行人,来赵家哭丧的人也陆续来了,终于有人发现了纪亦棠。
“这谁家的孩子啊,竟像是被遗弃了。”
“我看这包裹的褥子,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
人们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阿弥陀佛。”
为首的和尚看着不过二十四五,面容出众,端的是如天上皎月一般。
“这丫头有人要养吗?”和尚开口问道。
“大师您不开口,我们都还不知道这是个女娃呢,还未曾有人要呢。”赵家本家的人连忙说道。
“贫僧与她有缘,”和尚上前将纪亦棠抱了起来,“便领回普宁寺里养着了。”
“住持,这……想是不太妥当吧。”男子身后跟着的一众和尚连忙上前阻止。
“哪里不妥当?”青樾转头淡然问道。
“住持,怎可将一个女娃养在寺庙里?”为首的大和尚问道。
“为何不可?”青樾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你们先去为赵施主做法术吧,我带着孩子回去。”
“这……”不伪还想阻拦,青樾只抬眼看了一下他,他便忌惮着低头称是。
青樾对那赵氏族人道,“虽说我是住持,但论起做法事,不伪他们比我有经验的多,定能使您满意。”
赵氏族人连连点头,将不伪一群人迎了进去。
青樾抱着纪亦棠,沿路买了些孩子用的衣服,回了普宁寺。
待到了寺里,青樾唤人备了热水,喂了些给纪亦棠,又将剩下的用布巾沾了些给她擦脸。
“我头一次照料孩子,你且多担待,”青樾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也不知师父为何非要我去收养你,罢了,也许是有他老人家的用意。”
青樾将包裹襁褓的褥子解开,看到了纪亦棠脖上带着的长命锁。
“亦棠?”他将锁翻过来,“崇和八年十月十六?”
青樾反复摩挲着那长命锁,“生于崇和八年,是个丫头?”
他忽然捏了捏纪亦棠的小脸,笑眯眯地问,“可是姓纪?”
纪亦棠惊讶地看着青樾,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的清冷敛去不少。
青樾竟靠着她的生辰将她的身世猜出来了!
“昨夜长公主府被一场大火烧毁,无一生还,”青樾随意地将她用那褥子重新包裹好,“真是可怜啊。”
不知是说昨夜葬身火海的人还是说失去父母的她。
“不知你饿不饿,但是现在寺里还没开饭,我也不会做,你且睡着,开饭了我叫你。”
也不管纪亦棠是否能听懂,青樾起身出去了。
纪亦棠对于青樾这种随意散漫照顾孩子的方式有些哭笑不得。
不一会儿,青樾拿了一个玉制的小瓶子进来了,瓶子里面装了一些药丸。
“吃了就舒服了。”他嘴里哄着,将药丸送到纪亦棠嘴边,却发现药丸有些过大。
“怎的这么小便没了父母?”青樾垂下眼眸,将药丸掰成两半,就了清水给纪亦棠送服下去。
“睡一觉就能舒服了。”青樾朝她笑了笑。
不知是药丸的效应还是她本身过于疲累,不多见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青樾戳了戳熟睡的中纪亦棠的小脸,心想着若是孩子都是这般不哭闹又懂事,倒也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