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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草坪地

自从被允许持剑以来,阿沁每日都更加努力地习武,有时浅清湖的人散了,她便自己留下来练,也会偶尔找一个无人的庭院默默挥动手中利剑,那把剑就像粘了胶一般黏在她手上,除了歇息,几乎不离手,没有人知道她为何那么努力习武,也没有人知道为何她练武的样子如此凶狠,只觉得是个人的性子罢了。有时候与朔在某个庭院看见了她,会走到她的身后手把手相教,每当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与朔的淡漠脾性都会收敛许多,变得格外温柔,让阿沁觉得很不适应,但是内心早已笑开了花。努力付出总有回报,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阿沁已经完全可以灵活自如地使用招数了。

遂宁的气候很少变,似乎一年里只有春夏,没有秋冬,即使当下已是深秋时节,北境已经秋风萧瑟,落叶翩翩,大鸟准备迁徙,而南境除了偶尔起风以外,依旧草木茂盛,一片晴朗。

太清湖后有一片供杏临弟子从事文娱活动的草地,地上长满的未经修理的结缕草,草坪地四周由成片的竹林围成圈,两旁的高树上分别架了白蓝两个木筐子,杏临弟子也以抓阄的方式分成白蓝两派,卜风、箫风、齐风、乘风、逸风为蓝派,持剑站在放了白色木筐的树下;另一队,阿沁、和风、迎风、烈风、咏风为白派,持剑立于蓝色木筐之下,其他十几名弟子手持弓箭,围在草地四周,作为观众站在一旁,今日他们要观战的是杏临派每年都会为新弟子演练的一场“夺石赛”,这场赛事的发起是为了模仿平日里他们寻找宝红晶石的过程,这个过程从无到有,一开始,选手并不知道晶石在何处,每人只有一次机会,通过自己的判断,从一堆装着不同物品的红布包里感知被赋予了灵力的一个,那个红布包里面就装着真正的宝红晶石,认错的人将会直接被淘汰,如果等到真正的宝红晶石落地都没有人认出的话,那就判两派皆输。各派齐心协作,哪一派率先成功将晶石投入敌方的木筐中,便算哪一派赢,赢了赛事的一派将被允许练就更高的一级武力。阿沁一直以来都很想往更高的一级走,自然很想把握这个机会,如今她的武功不比同级弟子的差,自然能参加这次的演练赛,为此她还苦苦哀求朔哥好几日,他才勉强答应。

当观众前的大师兄大喊一声“开始”之后,四周的杏临弟子便纷纷将自己手中的红布包用弓箭射向空中,由场中的选手来辨别,连射一通之后,有些碰运气的早早就接了红布包,打开一看只是一小块普通的石头,只能默默摇头叹气退场,依次退出的是迎风、和风、箫风、烈风,待与朔大喊一声“暂停”时,第一轮结束,空中也停止飞包,只见场中的人表情各异,齐皱眉头,若有所思,阿沁的脸上直接流下一滴汗珠,他们都在等待宣判,到底真的只是赛事暂停呢,亦或是真正的晶石已经落地?

起风了,阿沁的发丝轻轻往前一飘,她眼皮快速一合一睁,又合又睁,全神贯注地望着正前方的朔哥,只听他响亮的声音高喊一声“继续”,空中霎时又飞过无数的布包,此时场上蓝派还剩卜风、齐风、乘风、逸风,而白派仅剩阿沁和咏风,在两派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阿沁更加紧张,她在那一声“继续”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向一旁的咏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扰乱敌方视线,咏风得了明示之后,开始挥起手中利剑,往蓝派冲去,齐风和乘风见了,也迎面而战,彼时,卜风、逸风和阿沁依旧聚精会神地往空中看去,他们的脚下已经落了数不清的红布包,依旧没有认出真正的晶石,在咏风快要支撑不下去,并发出惨叫声时,阿沁的小手已经攒成了拳头,她默默暗示自己不能乱了心静,眼睛却不自主地闭了起来,这引得场下的人一阵唏嘘,因为阿沁毕竟是场上唯一的女子,又是公主身份,自然引来不少关注,同时也让人心生爱怜之心,如今他们白派不敌对手,更是让场下的人揪心,看这情形,不想也知蓝派会赢了。

正当众人大失所望时,场上那少女突然睁眼,一跃而上,对准一个红布包伸手而去,正当她快要碰到那布包之时,另一面突然飞来一个大石子,将那布包打偏,往另一旁卜风的方向落去,阿沁抓空,随即快速调整方向,往卜风那处追去,但此时卜风已经夺了布包,准备往对面的白筐飞去,正要起步时,脚下突然一个趔趄,那布包也从他手中坠落,阿沁一看,才知原是咏风挣脱了齐风和乘风,从后袭来,将卜风的脚给绊了,一把接住了下坠的布包。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咏风还没来得及把布包丢给阿沁,就又被齐风从后面束缚住,同时被乘风夺了布包,另一面,阿沁一直和逸风僵持不下,并不是逸风打不过她,而是碍于性别和身份,以及......碍于大师兄的情面,逸风收了手,只能用身子晃来晃去妨碍沁公主的视线,阿沁忍不住用未出鞘的剑身一把往他的腿上用力捶去,徒留他抱腿嚎叫,随即快速飞往自己的白筐,趁迎面而来的乘风还未把布包扔进去,阿沁在半路就开始干脆利索地拔出利剑,发出声响,那声音仿佛要把乘风大卸八块,吓得他放缓速度,直到阿沁越过自己的白筐,飞到他的身前,挥起利剑与他正面相对时,他才后悔方才没有加快速度,只得停在原地举起双手,示意公主停下来。阿沁看他双手空无一物,注意到他嘴角边若有若无的嗔笑,才发现上当了!

“公主!晶石在卜风手上!”

阿沁听到身后传来咏风的喊声,转头时,见他一手将卜风拉住,一手和侧面进攻的齐风打斗了起来,那呲牙皱眉的模样像是用尽了十足的力气,阿沁见状,疾速前来相助,与卜风大打出手,只余逸风和乘风在一旁不知所措。

正当场面一度混乱时,阿沁趁卜风将注意力放在打斗上,她身子一斜,一个箭步自下往上踢向卜风握着布包的手,正如她所料,卜风将六分的力气放在了持剑的手上,只余四分力气在握着布包的手上,被她一踢,那布包便往斜后方的空中抛起,到达最高点时,将要往另一面的竹林中坠落,几人见状,一同往那面争相飞去......

赛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大家都为红布包争执不下,正当大家以为那布包要坠落于竹林之中时,这片紧密的林子后忽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阿沁虽然注意到了这个变化,还是往竹林之上飞了过去,只余身后几人在原地仰头注视,正当阿沁快要抓住那红布包时,迎面却飞出来一个身着淡紫色纱衣的女子,她身后紧紧跟着持剑的一男一女,这阵势就像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参加什么武林大会的一样。

那女子脚下轻盈得如一只飞燕,不出几下便从竹林那侧飞了过来,见了阿沁,她莞尔一笑,神色淡然,气派非凡。阿沁因她的出现而转移了注意力,只光顾着去看她了,忘了那布包正在点点下坠,此时,那女子从她身前掠过,一把夺了那布包交到阿沁手上,而后熟练地飞往草地之上,她身后的二人见了,也随她飞去,独留阿沁一人在原地恍惚。没想到最后竟是那女子夺了布包,场下众人皆哗然。

伴随着众人的唏嘘声,阿沁从竹林上方回过神来,看着那女子渐渐加快脚步走到朔哥身前,福了福身,轻声唤了一下“王爷”,恍若身旁无人,就这么望着她身前的男子,似乎她与朔哥认识了许多,而且对这遂宁王府很是熟悉,比阿沁这个在此处待了两个月的人都还要熟悉。

如今众人的视线都在那女子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阿沁自己拿着布包飞回草坪上。她并未将它扔到筐中,因为她觉得若不是那女子,这布包早就落到地上了,因此阿沁打心底判了自己输。她也往朔哥那处走去,还没走到就听他对那女子柔声问了一句:“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嗯!原本托了信鸽为我传书,但不知那鸽子如今飞到何处去了。”那女子说完轻轻笑了一声,许是觉着有些失礼了,便用纤手掩了掩嘴角。

阿沁细细打量了一下她,觉着她不像是杏临中的弟子,方才她刚刚出现时阿沁仿佛听到身后许多人喊着“大小姐”,便拉着一旁的炽风悄悄问道:“她是?”

炽风一本正经地跟阿沁介绍了那位女子,阿沁才知道原来她是宜州城城主的长女苗大小姐,而后又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而且似乎特别熟悉遂宁王府内的一切,炽风又跟她解释了许多。

原来,宜州城也偶尔有妖人出没,城主年事已高,城内又无几人可以对付妖人,便向与朔求助,待与朔带着师弟们平息宜州城之乱后,苗大小姐为了避免妖人出现时再次麻烦遂宁王,便自请前往遂宁王府学习除妖之道。毕竟她自小就爱研究这些奇人异事,在这方面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而且自己有轻功傍身,身边又有两个护卫守护,宜州城城主便允许女儿前来交流。前段时日南境众城瘟疫爆发,苗大小姐回宜州协助父兄平息瘟疫,而后又赶上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她便先留下为她的阿嬷贺寿,再过了些日子,许是她的家人愿意放她走了,她才回到遂宁王府来。

这么一打听,阿沁反而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外人,毕竟在时间上就比这苗大小姐晚来了三个月。正想着,阿沁听到朔哥说今日的赛事到此结束,既然无人胜出,那习武之事依旧照常。阿沁虽然知道自己胜不了,但听到这话是从朔哥口中说出的,她的心中难免增多一分落寞。正当众人散去时,阿沁本也想走,却感觉到朔哥望了她一眼,而后对那苗大小姐介绍到:“鸿儿,那是本王的皇妹茹沁茉,暂住在王府,你们可互相照应。”说完,阿沁见苗鸿儿前来向她福了福身,道了声“鸿儿见过公主”,阿沁礼貌性地抿嘴一笑,应和一声后,又见她回到朔哥身旁,似是有事要说,便跟随朔哥往正殿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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