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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术士逃亡(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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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生和侯生到了蒿山,侯生提出去采药,卢生说:“我们有钱,还用自己采么?再说在山上遇到老虎怎么办?”

侯生便明白了卢生上次根本就没有采药,而是恋爱去了,心想卢生说的也有道理,朝廷并不会追究草药是他们采的还是买的,便说:“好,那我们就把蒿山这里的美景赏完就返程。”

卢生还哪有心思赏美景,每天心不在焉地随了侯生四处转悠,他脑子里满是焦娇,总是想像着焦娇此刻在干什么。侯生也觉得无趣,与卢生说话他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知道卢生目前已魂不附体了。

到了要返程的日子,卢生问:“这次买些什么药呢?”

“反正不能与上次买的相同,不要太离谱就行。”侯生说。

“你说这世上什么动物寿命最长?”卢生问。

侯生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乌龟嘛,咱村上李姓人家的家里有天爬进一只乌龟,龟背上还刻了字,仔细一辨认,竟是李家八百年前的老祖宗刻下的话!”

“真是千年老龟呀,对了,我们就买龟壳做药材吧。”卢生说。

“好好好,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加了这龟壳,那鼎里的汁又会更浓一些,反正就这么熬,熬得不剩下任何渣,别人就看不出我们究竟用了什么药材。你刚才这个想法还引起了我的联想,植物中什么东西生命力最强呢?”

卢生想了想说:“韭菜!你看,它割了又长,长了又割。再说韭字谐音久,生命长久嘛。”

两人一拍即合,在附近镇子和村庄收购了百来斤龟壳,又收购了几十斤韭菜根,就往咸阳赶。

离咸阳还有百来里地的时候,两人投宿一家小客栈,这小客栈不大,生意还较红火,两人要了一壶酒,一边慢慢喝,一边听其他桌上人的乱侃。

就听一桌上有个人略带齐国口音,他愤愤地说:“这天下迟早要翻,读书人没有书读了,只读一本破书,世道还哪有希望?”

立即就有人提醒“小点声小点声”,谁知那人一点也不畏惧,继续侃侃而谈,显然,他对朝廷焚书坑儒十分不满。

侯生和卢生听了,在都城压抑了很久的一种情绪随着酒性的发作而发酵,他俩干脆将酒端了过去:“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一起喝,帐由我们结。”

那一桌人起初一楞,接着也像遇到知音一样不停地碰杯,大家纷纷发表对时政的看法,觉得还是孔孟学说最适合人伦。

“是呀,我们就对孔夫子崇拜得五体投体,可惜现在不能提他的学说了,不就因为孔夫子是生长在鲁国么,其实他的学问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不是哪一国一朝的学问。”侯生越来越慷慨激昂了。

一桌的人纷纷给侯生和卢生敬酒,觉得这两个人日后必是干大事的人。

歇了一宿,第二天继续赶路,一匹马跟了上来,那人问道:“请问二位先生去哪里?

“咸阳。”卢生回答。

“我不识路,可以做个伴么?”那人又说。

“当然可以。”侯生笑答。

三人就朝咸阳进发,晌午时便进了咸阳城,一直到“御药坊”,那人才与他俩分手,瞧了瞧牌匾上的字,那人露出了阴阴的笑。

卢生急急地就往焦娇的房里跑,却不见焦娇,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这是女佣上前说:“昨天宫里来了人,把焦娇带走了。”

卢生便觉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晚饭时也无心思吃,取了焦娇的箫,一个人在月色下呜呜地吹,侯生听了,倍觉凄切,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便独自将那些买来的药倒进青铜鼎里了。

是夜,卢生根本无法入眠,他想象着焦娇到宫里去的各种情景,知道宫里规矩多,不知从此还能否与焦娇相见,每想至此,泪便悄然流下,他觉得是自己害了焦娇,假若不是让她来到“御药坊”,她也许不会被重新召回宫里。想起焦娇的笑容,焦娇的体贴,卢生充满了幸福,又充满了失意……

卢生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卢大哥,快开门,卢大哥,快开门!”屋外传来焦娇的声音,卢生以为思念她而产生了幻觉,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便赶紧起床开了门,焦娇一下就扑了上来:“快逃,皇上要杀你们!快逃!”

卢生一下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关了门,叫焦娇不要急,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皇上得知焦娇并未返回老家的消息,又召她进宫侍寝。昨夜进了宫,皇上一看焦娇,大半年不见,娇柔里又添了几份妩媚,便急急地要与她交欢。

在焦娇进宫之前,李斯求见皇上,说有紧急公文需皇上亲自处理,秦始皇说,将批文放到寝宫吧。秦始皇在等待焦娇的这段时间里,赶紧处理公文。当看到关于侯生和卢生诋毁他的密文时,他大怒:“吾前收天下书不中用者尽去之。悉召文学方术士甚众,欲以兴太平,方士欲炼以求奇药。去不报,徐市等费以巨万计,终不得药,徒奸利相告日闻。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以重吾不德也。诸生在咸阳者,吾使人廉问,或为妖言以乱黔首!”只是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批了一个字:斩!

焦娇来了,秦始皇眼前一亮,推了公文,起身就将焦娇抱在怀中了,焦娇有过那么短暂的抵触,但接着就顺从了。

事毕,喘着粗气的秦始皇问焦娇:“你好像有些冷淡?”

“不是,我在静静体味龙体。”

秦始皇拍着焦娇的身子:“嘴还是那么乖巧。咦,朕不是准许你回老家了么,怎么还在咸阳?”

焦娇撒了个谎:“在回老家的路上,我的盘缠被土匪抢了,正好骊山温泉那里招人,我就去了,准备有了些积蓄就回老家。”

“那你怎么又去了御药坊了呢?”秦始皇问。

“噢,那是因为侯生和卢生在骊山温泉消费时认识了他们,得知他们是为皇上炼长生不老药的,我觉得他们的事儿特有意义,就改行了。”

“唉呀,焦娇宝贝,你心里还是向着朕的嘛。”。

半夜里,焦娇被秦始皇的呼噜声响得睡不着,起来小便,经过文案时,她在宫灯的照耀下,猛然发现了一个大大的“斩”字,再一看名字是侯生和卢生。

焦娇再也睡不着了,她紧张得瑟瑟发抖,一想到侯生和卢生人头落地,她就害怕不已。

怎么办?我怎样才能救下卢哥和侯哥?求皇上开恩么?可是,我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话语权呢?何况皇上已签斩字,金口玉言啦。泪便流湿了枕巾,焦娇压抑着抽泣,回忆起与卢生的幸福时光,更加悲伤。皇上为何要杀他俩呢?是谋反么,没有呀,他俩一天到晚就想着炼药的事。难道以前他们犯有命案?也不像呀,特别是卢哥,斯文得不得了,绝不会干下杀人越货的事。唉,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早点去给他俩通风报信!

天亮了,秦始皇也醒了,焦娇对他说:“皇上,我告辞了。”

“怎么就急着要走?宫里没趣?”秦始皇不解地问。

“我是您批准回家了的,宫女们都知道这事儿,如果她们知道我又来侍寝了,一定会说宫里没规矩,这会影响您形象的,所以我不能久呆在宫里,我还是住在宫外,但只要皇上需要,随时召我就是。”

秦始皇想想有道理,就依了她。还叮嘱道:“要讲组织纪律哟,随叫随到,而且平时心中要有朕!”

“那当然,那当然。”焦娇的头像小鸡啄米似地。

焦娇从秦始皇寝宫出来,抬眼望宫内建筑群,就觉得杀机四伏,侯生和卢生最后的叫喊声在宫内回荡。她的腿都在发软,走几步扶一回墙,终于到了御药坊。她拍打卢生的房门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卢生听了焦娇的叙述,大惊失色,他马上叫醒了侯生。

侯生一听,觉得不可能呀,他摊开双手,至今没露出什么破绽呀!

卢生说,先不管什么破绽不破绽,逃命要紧。

“你只见一个斩字,你见过斩的事由么?”侯生问焦娇。

“我还哪敢一字一字去读呀,反正你俩的名字我是认得的,斩字我是认得的!”

侯生脸色陡然发青,说:“不能耽搁半分,马上逃!”

两人双手紧握:“各奔一方,生死兄弟,来日再会,决不背叛!”

侯生就往东方跑了。

卢生也正要往东方跑,焦娇说:“不能往同一个方向逃,你随我往南方逃吧?”

卢生说:“皇上又不杀你,你逃什么,我不能连累你。”

焦娇扑上来抱住他:“我说过一辈子跟定你,你不能抛下我。”

卢生眼眶一红,就牵了焦娇的手,往南方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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