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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胜的运书船顺汉水而下了。
交船的那天,刘大爷带着徒弟在船舷边扎了红布,又杀了几只雄鸡,将血淋在船头船尾,然后嘱咐伏胜和黄虎一同跪下拜水神。
刘大爷死活不收钱,只收下了那两辆马车,他说:“这宫廷的马车也够贵重的了,你们路程还很遥远,留着钱总有用处。”
伏胜对刘大爷造的船很满意,船舱是双层的,将那两马车书藏进里层,外面根就看不出,起初,伏胜还有些担心地问:“水不会渗透到书上吧?”
刘大爷得意地说:“怎么会?当初我造的这种船,里面就是藏兵的。对了,你以后藏这些书,最好藏在山洞里,山洞冬暖夏凉,不会坏书。”
伏胜觉得很有道理,这三个月,书就藏在刘大爷住的山洞里,一点也没有损坏。
汉水向南流,流向云梦泽。伏胜和黄虎都从刘大爷那里学到了驾船技巧,顺风升帆,借风航行。逆风尽量靠岸边行驶,可以临时雇纤工。
几乎没有遇到逆风,伏胜和黄虎觉得顺风顺水好不惬意,坐在船上只欣赏两岸风景。
忽一日到了一个叫夏江的地方,远远就见有城墙,城墙内楼宇成群,江边还有许多船,看样子是个大的城池。两人正商量着是不是靠岸看一看,但伏胜最终说继续航行,免得惹出麻烦来。
不想惹麻烦偏就来了麻烦,江岸上有一队官兵对着船大叫大嚷着,看样子是叫他们靠岸检查。假如不停的话,估计他们会派水军追赶,那可就麻烦了,伏胜和黄虎只好将船驶向岸边。
伏胜叫黄虎不要紧张,由他来应付。
骑在战马上的将官命手下登上了船,士兵问:“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去?”
看样子朝廷还没意识到伏胜偷书潜逃,伏胜这样判断,便说:“我是朝廷博士,给百越国送书去的。”说着掏出了身上的工作证。
那士兵拿了工作证上岸向头儿汇报,就见那头儿立即下马来到船上拜见伏胜:“原来是博士呀,手下有眼不识泰山,请二位上岸小饮如何?”
伏胜的心里就更有底了,军队根本就没接到缉拿他的命令,但他知道招摇总是不好的,便婉言谢绝道:“皇上差我去百越,路程远,不敢耽误,心意领了。”
黄虎就升起了帆,船又继续南下了。
“博士,我们是安全的。”黄虎说。
“暂时是安全的,但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伏胜提醒道。
两人又继续前行,云梦泽中野洲河汊纵横,两人经常失去方向,船有时行驶一天,最后又回到了原地。
“对了,博士,你看到远处有山没有?”黄虎指指西南方向。
伏胜用手搭在额际,确实看到有模糊的山影,便问:“那是何处?”
“那是我的老家黄山头,我们就盯着那个方向,永不改变,从那里再往南,就可以入洞庭,溯沅水。”黄虎说。
伏胜听了格外高兴,无论那些野沟河汊怎么绕,就以那山为坐标向前行驶。约摸两天的时间,船航行到了黄山头脚下,只见这山立在大泽之中,显得十分伟岸,山上古木参天。
伏胜见黄虎站在船头呆望着黄山头,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说:“给你放半天假,你回去给你父母坟头培培土吧。”
黄虎便跳下船去了,伏胜在船上读书,休息。
却说这黄虎上岸后,就直奔父母的坟头去了,家里没有了其他亲人,他也不想进村去。正在父母的坟头嗑头时,却不料被村里的一个无赖看到了,无赖得意地笑了,悄悄去给附近的驻军通风报信去了,山脚上的一个屯兵堡里驻扎着秦国的十个兵。
那些兵起初对无赖的信息不太感兴趣,但无赖说,黄虎是原楚国的一个将军,前几年不知去向,这次回来恐怕是拉队伍造反的。
那些兵一听是原来楚国的将军,立即来了精神,要是捉了送朝廷,一定会得到大大的赏赐,于是派了五个人悄悄地向坟地包抄过去。
黄虎正坐在那里与死去的父母对话,突然感觉周围有些异样,他站起来,就看到了有士兵在悄悄向他靠近,他立即意识到了危险,撒腿就跑。
后面的兵一路大叫着抓活的,黄虎跑了一阵后发现只能朝船跑去,伏胜身上有朝廷的工作证,应该能保住他的命。
正在看书的伏胜突然听到了一阵叫喊声,他从船舱里走到船头,就见黄虎远远地朝船奔来,后面还有追兵,就知道出事了。
黄虎喘着粗气跳上了船,大叫道:“博士快开船!”
但后面的士兵已向船射出了威胁性的箭,几支箭扎进了桅杆中。
伏胜想,不对了,在夏江那地方都没遇到危险,这黄山头如此偏僻,士兵们不可能知道他是在潜逃呀,他瞬间冷静下来,来到船头说:“黄虎你先上船。”
五个士兵还有那个无赖随即跳上了船,用刀指着二人。
伏胜一声喝:“好大的胆,敢这样对待朝廷命官!”说着掏出工作证来。
领头的一个瞧了瞧工作证,得知眼前的人是朝廷的博士,吓得腿一软,在他们眼里,博士就是他们看到的最大的官儿了,赶紧赔不是。但接着指着黄虎说:“博士您不能上他的当,他是楚国漏网的将军!”
伏胜哈哈一笑说:“你们的警惕性高值得表扬,但他是向我父亲投降了的,父亲罚他给我家当家丁,朝廷里的人都知道,他这次随我南行经过老家,顺便去给父母上坟。”
原来是这样,几个刚才跑得气喘吁吁的士兵一齐把火撒到了那个无赖身上,一刀便把他砍到水里了。
领头的士兵表示道歉,邀请伏胜二人去岸上喝酒。伏胜掏出几枚刀币说:“我们还要赶路,麻烦你们给我们补充点粮食就行,若有剩余的钱你们就买酒喝吧。”
那几个士兵高高兴兴去了,一袋烟的工夫,给伏胜背来了两袋米,一只鸡,还有些蔬菜,伏胜道了谢,升起帆继续往南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