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小子?”米凯尔从路边买来两杯冷饮,一杯递给奈恩,一杯让小寻先喝。
“你觉得你失忆前是干什么的?万年之前的帝国始源历史一直被学界视为空白,这遗迹之下的古文明也是近来才为世人所知。如果你真的能解读古代文字,那可不得了……也许,只是也许,你会掀起一场历史认知的革命?”
“我也不知道啊,米凯尔先生。”奈恩抿了一口饮料——冰凉酸甜,是用本地产的梅果榨成的。他随后叹着气:“我其实很迷茫。虽然很感谢你们的热情,但我毕竟是一个失忆的人。在我看来,这些神秘的记忆不过是一团乱麻……”
“那就随遇而安吧。安心恢复,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为好。”米凯尔从小寻手中接过杯子,把梅汁一饮而尽。
将要离开广场时,两人却听到一阵闹动。许多人聚集在酒馆门前,围成一个相当大的圈子,向内张望着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隐隐听到几声男人的怒吼,以及拳脚相加的声音。
“斗殴吗!?”米凯尔将空杯一摔,赶忙冲上前去,“你把小寻看着!”
“希望不要波及到老板娘……”奈恩牵着小寻的手紧随其后,惴惴不安地说着,但是话未说完,却听见一声有如骨头碎裂的恐怖闷响,一个半身赤裸、体型壮硕的人如破抹布一般从酒馆门里头飞了出来,落入围观的人群,激起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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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禅达酒馆内。
“呼——”
送走上午的第一批客人,又打点完学会派来的探险家后,老板娘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擦着汗准备掀开帘布去厨房准备午饭,却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酒馆的正门被刻意用力地踹开,直砸到墙上。
刺眼的阳光里,走进来三个浑身臭汗的小混混。其中有一个大块头单手扛着巨大的狼牙棒,几乎遮住半个门框。
她并无惊讶的样子,转而双手撑着柜台,盯着三人中为首的那位的眼睛,淡淡说道:
“对不起,本店还未到提供正餐的时间。”
“‘未到提供正餐的时间’,哈哈!”带头那个张开双臂向前走着,仿佛听到极有趣的笑话一般,与同行人摇头晃脑地交换着眼色,“让你失望了,大爷是来收保护费的!”
“没错,大哥!”左边那个拍着马屁,“臭婆娘,有没有听说过‘鳄鱼帮’三个大字?!”
“呜咕,是啊,是啊!”右边那个大块头含糊不清地应和着,抡起一棒便砸向旁边的桌椅。可怜的木桌自然承受不了巨大的冲击力,桌脚断裂而垮塌。
“看你还算个美人儿,坐大爷腿上来陪酒,就免你三天的保护费,怎么样?”三人爆发出恶俗的哄笑,大块头更是兴起地拿狼牙棒反复砸着残破的木桌——他的铁棒每落到桌板上一次,老板娘的眉尖就向下沉一些。
领头的见老板娘低着头不作声,以为她是怕到不敢说话了,便嘻嘻哈哈地靠近柜台。他冲着老板娘的脸左看右看,挥手示意,见没反应,伸手就向她肩头搭去。
两个跟班正弯腰笑着,却听得咕哇一声惨叫,他们尊敬的大哥下巴上已结实地挨了疾如闪电的一拳,满是横肉的身体居然凌空而起,几颗闪亮的黄牙向四处飞散而去。再接着,他们看见那个尚且系着围裙、被他们认定为弱不禁风的女人,脚尖一踮,跃上柜台,侧身向着那浮在空中的身体便是一脚踹去。
这一脚如暴风雨中的航船劈开巨浪,凌厉地直达混混的胸膛。胸上的肌肉将冲击传给数根肋骨,可怜的肋骨自然承受不了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恐怖的闷响而断裂塌陷。随后,那领头的如一块破抹布飞出了酒馆。
“大哥——!”拍马屁的像一个追风筝的人,跟随着大哥的步伐跑出门外。大块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变故,待到反应过来时,才抡起棍子想向老板娘头上砸去,但定睛看时,老板娘的人影却不见了。
“这种狼牙棒,怎么能用单手拿呢?”
他仿佛听到一阵恶魔般的低语,随后感到右腕被铁钳一般的巨力箍住。他战战兢兢地看去,老板娘不知何时已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在他身侧站定,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握着他的手腕。那张他不久前还在嘲笑的脸,如今在他眼中不亚于洪水猛兽。
“呜哇哇哇……别杀,别杀我!”
大块头发出小女孩一般的尖叫。他看着老板娘的脸越凑越近,直到他耳边,对他轻轻说道:
“来,双手握柄,举过头顶——我来教你。”
大块头脸上的肉因恐惧而扭成一团,眼泪鼻涕难看地混在一起。他松开手指,让狼牙棒落在地上,随后翻转身子拼命地想挣脱逃跑,但是被握住的手腕仿佛与空间凝固在一起,任他托着胖大的身躯如何挣扎,只是纹丝不动。
老板娘轻叹一口气,将手松开。那大块头一头磕在地上,捂着鼻血连滚带爬地向门口冲去——可他随后又被弹了回来,因为一个更加庞大的身躯如铜墙铁壁一般遮住了整个门框。那巨人一手腋下夹着他那已失去意识的大哥,另一手提着惊恐挣扎着的马屁跟班的后领,正俯下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米凯尔无奈地耸眉道,“你可以当这是个释放压力的好机会哦,老板娘。”
“机会?!”老板娘终于忍不住,极其愤怒地一跺脚,吓得地上抱头发抖的大块头浑身一颤,“你知道一张桌子要赔我多少钱吗?!”
“那这几个怎么办?”
“每人赏几个巴掌,丢给巡警吧。”老板娘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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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治安官押着鼻青脸肿的三个人走了。
“今天的午饭要晚一点了。”老板娘揉着额头说道,给米凯尔倒上一杯啤酒,又给奈恩拿来一瓶牛奶。
奈恩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不着急,老板娘。”米凯尔饮下一大口啤酒,“近来考古工作是不是进展不顺?”
“嗯,一如既往。”老板娘擦拭着吧台,“没有翻译古文的能力,有再多的文献也只是惘然。”
“怎么,”米凯尔身子向前,狡黠地笑道,“凭你们学会的聪明才智,还破译不了区区一种语言?”
“古人使用孤立语,而且文字大多并非象形,字字有义,在后备知识全然空白的情况下何谈破译?”她揉着额头,“老小子,别打诨了,你想说什么?”
“嘿嘿!”米凯尔仰头将啤酒一饮而尽,“你知道吗?咱刚刚发现奈恩这小子,能读懂古文!”
“嗯——嗯?你说什么?”老板娘突然回过神来,看着奈恩。
这个年轻人有着一头罕见的白发,皮肤如发色一般白皙,面庞清秀、文弱少言而仿佛人畜无害;他此刻正有些迷茫地望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