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缠斗在一处,双剑的剑光混在一处,凝成了一道极明亮的光环,将这二人隔绝在众人之外。宇文畅抢上前想要帮忙,却被那大汉一把挡住,虽然他武功其实不如宇文畅,但还是能拖上一时半刻。
其实白卓心里以试探为主,倒也不是真想和荣德决一高下。所以他出手相较于那大汉,宇文畅还是安心许多。荣德擅长的是耍双剑,所以她今日上山,身上所佩的是一柄长剑,一柄短剑,如今双手握剑施展开来,那当真是一幅极其惊艳的画面。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倒像一段剑舞,瞧不出半分对敌时的凌厉气势。
其实鸳鸯剑剑势灵巧,招式本身没有什么出奇的,要细算剑谱本身的剑招,其实在一众匠心独具的剑谱之中,也不算是威力最巨大的,它被众人争抢的缘故也只是其中包含着流沙山的地图。但荣德从小就被沁心督导着练习双手剑,在基础打好之后,也不过几岁的光景,就开始照着鸳鸯剑谱练习。这般年月积累下来,一手剑法早就是随心而动,练得娴熟无比。旁人是无法拥有她这般的际遇,自然也没有机会体验到鸳鸯剑独特的魅力。
所以说到底一本剑谱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其实也不完全取决于这本剑谱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而是使剑人本身的能力更为重要。毕竟自身内力深厚,一枝没叶子的木枝可能都会取人性命。剑谱本身的剑法更是不值一提了。
但白卓的剑法也不弱,他只学了鸳鸯剑的阳剑,毕竟阴剑阵法是适用于左手的,他从小也没特意训练
过,练是没法练的。但他从小在各族之间行走,人又聪颖,所学剑法各式各样,竟都还练得像模像样。所以二人的相对倒更像是多式剑招与鸳鸯剑的对决,颇有些意义。
荣德这次对决比得也不轻松,白卓虽然刚开始与她交手是有些鲁莽的冲动,但平静下来,剑招也没有那么迅猛的气势,更像是一场切磋。二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对彼此的能力也有了个心数,二人擅长的方向不同,剑击一处,长处对短处,短处对长处,难分胜负。二人心里原先对对方单调的印象倒也逐渐丰满起来,心里也油然而生一丝敬意。毕竟他们二人从小习武,都清楚自己走到这般地步经历了多少困难艰辛。
所渭相似的人之间多有相怜相惜之意,二人的切蹉也更加了柔和了许多,到最后更像是欣赏对方的剑法。宇文畅虽然一直应付着那大汉隔三差五的骚扰,但眼睛一直留意着荣德这边的情况。见二人剑势之中的出咄逼人逐渐褪去,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但他能够注意到的情势变化,那大汉自然也看得分明。这般无痛无痒的比试可不是他愿意看见的。这次带了一队兵来堵人,总不是来和对手玩游戏的。他看向白卓的目光慢慢变得阴冷,宇文畅心思还在对面的战局下,只是挥剑格挡,虽也有意除之而后快,但到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也不想杀人,陡然改变目前还算平静的局面,至少要更万无一失才好。
所以当那大汉一刀甩出去,直往荣德头上砸去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毕竟丢了武器,在宇文畅手底下不就是个死字。宇文畅反应也是极快,剑锋急转,直接在那大改的胸口划出了一道长而狰狞的口子。可是已然晚了,那刀已经掷了出去,除非用同样重的武器将它打下来,不然速度上肯定来不及了。
荣德和白卓当然也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反应也是极快地就要往旁边避开。但那刀似乎也猜到了二人的抉择,刀身急速向前,带起了一阵不小的漩涡,无论向哪个方向躲避,似乎都躲不开这妄图吞噬所有人的杀气。
白卓心里漫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灰意冷,这样的方向他和荣德都无法逃脱,不死也是重伤。可他前几日才同那人喝酒闲聊,称兄道弟,如今他为了杀人,连自己死活也不管不顾,事先也未同他商量,摆明了有以他为饵的意思。
他这神思-恍惚,那本就飞得极快的刀眨眼间就到了他的近前,荣德原先只得用剑稍稍阻隔刀带起的风势,顺着风向向那刀远一点的方向躲去,免得自己伤得更重。可看见白卓有些呆愣,待反应过来,再想躲逃也来不及了。
荣德瞧见这般的局面,下意识地揪住白卓的肩膀,带着他自然是躲不开了,只得将他推到地上,而自己也顺着刀飞来的凌厉之势栽到了地上。细碎的沙粒轻易就磨伤了她的面颊,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有了斑斑的血痕,但这都是小伤,和被刀气砍中的伤势可就真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拄着长剑,从地上艰难站起。白卓也回过神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也被沙砾割出多道伤痕,他看向荣德的眼神也不似原先的那般陌生,或带着些探询,现下更多了几分感激。他走向荣德,看见她有些踉跄的脚步,想要扶她一把。
可突然一道人影直直逼向荣德,荣德这才刚站起来,脚步还不稳,这人这般急迫,显是要取她的性命。白卓想要出剑帮荣德一些,可看清那道人影,他的手还是下意识地顿住了,正是刚才想要将他二人重伤的大汉。
他的刀刚刚已经被丢出去了,如今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把长剑,显得极不称手。但他凶恶的眼神直直盯着荣德,不知情的还真以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这般打法就是不要命的,白卓这一下的犹豫,他已奔至荣德面前,那剑他显然是用不惯的,而且刚才那一刀也耗了他不少力气,这一剑已是最后一击。
荣德只是向后退,不能硬击这一剑。白卓刚才那一摔,割了许多伤口,血流不止,如今也没什么力气。他回头想去寻宇文畅的帮助,却见不知何时,两方人马已经交上了手。似乎那飞刀便是信号,宇文畅忧心忡忡地向这边看,但他面前被几个人拦住,纵然实力悬殊,但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
荣德顺着剑气向后退去,意图消耗掉那人这一剑的力气,如今硬击自己身体只怕扛不住。那人也看出了荣德的意图,脚下一使力,剑势去得更猛。荣德看出了他的吃力,但他这般剑尖直指,显是不取她的性命不肯善罢甘休。
荣德瞧他这般非要置人于死地的模样,知她们二人之间已注定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于是灵光一闪,将剑尖横于胸前,她刚才陡然想到,这人这般横冲直撞,那倒不如借力打力,如今她已无什么力气,倒不如奋力一搏。
思绪转了千百,其实也不过只是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冲力极猛,长剑丝毫没有任何晃动地直指荣德胸口,待到近前,荣德长剑轻晃,轻巧地换了个方向,剑尖也以同样的方式抵住了来人的胸膛。那人剑势稍缓,眼看他就要停住,荣德却毫无犹豫地向前踏了一步,迎着那锋利的剑尖,将自己的那柄长剑用力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