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畅的角度看不到荣德这边的情况,他心里的火一下子蹿到脑子里,烧得嗡嗡生疼。他再也顾不上挡在眼前的小兵,纵马就朝荣德的方向奔去。小兵也留意到这边的情况,倒也顾不上阻拦宇文畅,也朝这边奔来。
白卓比他们速度更快,待看清这边的情形时,他心里轻轻沉了一下,不知是庆幸还是痛苦,他看见那把被掷出去的大刀就落在离荣德极近的距离,而荣德那把长剑直直刺在对面之人的胸口。
而对于荣德,世界如今只剩下眼前这一块,其余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温热的血液通过刀刃混入她的手掌之中。一股腥气漫过她的脑子,再也分不出任何心思去思考别的事情。
那人面上也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他嘴巴大张着,不知道是呼吸不畅,还是太过震惊,浓重的呼吸很快就消弭在血腥的空气中。荣德握在手上的剑一松开,那人便再无支撑地向后倒去,砸在沙地上,扬起一层流沙,怒睁的眼睛中写满了不甘与愤怒。
荣德下山同人对决过,边下过致命的死招,但这还是同杀人不一样。当温热的血液缓缓淌过她的手掌,血腥气充入她的鼻腔时,那种会让人头昏心跳加快的绝望不安感立刻袭满全身,只留下一个念头
赶紧逃吧。
白卓虽然已到近前,也很担心荣德的状况,但想到现下的身份,到底没有上前关心。只是走到了那大汉身侧,俯下身子,探探他的鼻息。末了,也只是摇摇头,召了几个人上来把人招走。他心中有悲怆之感,但到底见多了这种场面,也只是理智地处理着一切事宜。
宇文畅走到荣德近前,将她扶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全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他叹口气,手上使力,几乎将她整个人的重量都移到自身上,完全是抱着将她带回了马背上。
结局如此,异域人也明白自己这一遭必然讨不到任何好处。自己这边折了一员大将,再加上又被荣德那一剑震到了。趁着宇文畅在关心荣德情况时,带着自己的人马,跑得很快就没影了。白卓走在最后,勒马回头望了眼,瞧着这边似乎无人在意这边的情况,终究沉默,身影很快消失在黄沙之中。
宇文畅看到荣德身边那把大刀,心里真真切切感受到刚才状况有多惊险。那把大刀插在沙地里,维持一个几乎直立的角度,他到得近前时,才看清那刀离荣德到底有多近,那刀尖和她身体的差距都不超过半个指头。荣德现下面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安静地坐在马上,目光没有任何波澜地盯着远方,不知是给哪件事吓的。
宇文畅去拾被丢在地上的短剑,那上面也沾了浓烈的血腥气。这是一把好剑,剑光闪闪,出鞘锋利,但宇文畅抬眼看荣德现下的状况,到底没打算把那把剑带回去,毕竟这种东西,如果心里迈不过这个坎,也只是梦魇的存在。
他收拾着,预备将一些东西包好带回去扔掉,这场流沙山之行也就到此为止了,荣德这种情况肯定不可能再向前走,要赶紧回去歇息。只怕还得去看郎中,别留下什么心病才好。袁毅骑马到荣德身边,将水递给她,荣德只是机械地接过水壶,喝口水,然后咽下,好像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想法。
宇文畅见袁毅在照顾荣德,也就不着急担心。他细细收拾着一切,在处理那把大刀时有些发难。他不想带这把大刀回去,可留在这儿,这上面沾着血腥气,只怕会惹怒那个人。想了片刻,也只是将那刀从地上拔起,还是打算带回去再丢掉。
在拔起这刀时,竟不自觉用了些力。他心中疑惑,这可是沙地,不可能对拔刀造成多大的滞碍。他心里疑惑愈盛,当那刀拔出后,他用剑将那块沙地拨开,一块闪着银光的肖似蝴蝶的小玩意。上面有着像梳子般的栉齿,间隙极近,与那刀尖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他这才懂得刚才荣德与阎罗殿一步之差,如果没有这个暗器,那刀就插在她的胸口里,更不会有机会举剑刺向面前的人。
宁文畅心里疼得紧,他拔剑借力将那刀向远处抛去,也不打算再带回去,以后也压根不想见到。再看看地上那半枚类似蝴蝶的暗器,用布裹着手,生怕有毒,将它从地上捡起。
其实在看见这个暗器的时候,他心里的那个猜测算是得到了证实。荣德的父亲确实来了,他没出手帮任何一方,但是他一定会救自己的女儿。
可这不是显然的结果,宇文畅苦笑一下,检查了那物件确实无毒,将它揣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