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总是最为锋利的匕首，割开每个人尘封的心事。荣德静默，沁心叹口气，又接着道：“你要去军营，我不拦你，你能力如此，想平凡一生，也不现实。但我如今只有一个问题，你可想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荣德没有被人这般问过自己的初衷，原先还可以说是为了守卫家国，可现下她已然不算是这个国家中的一人，谈所谓的守护也有些好笑。
为了宇文畅？这个念头在荣德心里一闪而过。她不得不承认，和他待在一起，她很开心，可是他们俩结局如何，她没有设想过，或是不敢。瞧见姑姑待宇文畅的态度，这个答案也说不出口。
不过宇文畅也不是她这般选择的主要原因，她不希望自己一辈子在一座山上，或许拥有平平淡淡的幸福，但她这般勤奋地练剑难道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漫长的岁月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倒不如在短暂的时光里绽放。
她踌躇片刻，或许这个答案不是她唯一的回应，但至少现在是她最想做的事情是这样的。
“为了我自己。”
沁心愣了愣，回神轻声道：“好，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我不会！”荣德斩钉截铁道。
沁心让人将袁毅叫来，让他去准备明天的马车行李。袁毅虽然掩饰得不错，但还是露出了些许惊诧。显然为荣德能够说服沁心改变主意，感到惊讶。
荣德耸耸肩，她什么也没说，姑姑就改变了主意。姑姑的态度她也很意外，但从下山开始，一切已然不在掌握之中。
她也不再喜欢去揣度别人的想法，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袁毅连夜安排各项事务，荣德原先也想帮帮忙，但袁毅却不让，说是让她好好休息，明日还得急着赶路。
当荣德再次回到尚有余温的被窝，这才觉出身体无可抑制的疲惫，她闭上眼，一夜无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散在温软的被子上，荣德揉揉被晨光唤醒的眼睛，坐起来，却没想第一眼瞧见的是睡在一旁椅子上的姑姑。
她睡着了，带着轻轻的鼾声，阳光在她挪开之后，分毫不撒地映在她的身上。瞧得出她原本是不想睡的，身上没有任何遮盖的东西。
荣德心里一块软软的地方被轻轻扫了一下，她眼眶隐隐的酸疼，她从床上拿起棉被，轻轻地盖在睡在沁心身上。
荣德没有叫醒沁心，纵然她其实有许多话想说，但瞧见她疲惫的容颜，她不忍心。如果不是她的身份暴露，如今沁心也不会躺在椅子里，整夜不得好眠。
她想，或许只有她真的足够强大了，才能让在意的人有一处安憩之处吧。
她不再停留，拿起倚在墙边的长剑，踏着清晨的明光，向着未知的未来出发。
袁毅已经等在门口，他将手上的一个包裹递给荣德，荣德接过。身旁几个人抬着藤蔓编织的硬床，上面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人，尚在昏迷之间。
荣德深叹口气，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后，已然不知她们二人到底谁更可怜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