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颂向来做事迅速,他很快安排好了离开后的诸多事宜。只等着沁心这边事情全部处理完,他便要动身前往流沙山了。
他很难说自己现在的心情。恐惧担心各种负面情绪混杂在心里,压得他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第三日,沁心将冥儿身体再次清洗了一下,裹好衣服,将她小心地抬进阴沉木制成的棺材之中。
这棺材价值不菲,只是人死后再多的富贵亦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沁心也希望她的身体能多留片刻,哪怕仅仅是给予她一点小小的安慰。
陪葬不多,只是冥儿生前素来喜爱的玩意。原本沁心是想将蝴蝶钗一同放入棺材之中,但想到冥儿最后摊开的手掌,也明白她其实还是希望将这件信物交给荣德。
埋棺材时沁心不想假手于人,可挖那般大的坑,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袁颂也帮忙,弄了一天才将一切都办置妥当。
沁心答应了袁颂的婚约,也就是把他当作家里人,许多事情他去做,就好像也是她在完成一般,她便不愿再拒绝。
她抱着荣德立于冷冽的风之中,站在那单薄木板上刻着的“上官冥儿”墓碑前。荣德嗓子里有些小小的抽泣声,到没有放声大哭,似乎是懂得不愿去打扰娘亲的安眠,。
沁心眼中也有摇摇欲坠的泪珠,心底里一片凄凉。她从小到大,其实很怕经历离别,娘亲死的时候,哥哥嫂子都在身边安慰,可如今她孑然一身,竟不知该做些什么,甚至快要迷失在这料峭的风里。
还好她身后有一双坚实的肩膀。
袁颂将她揽在怀里,手轻轻拍着肩膀,是安慰,也像是慢慢注入她体内的力量,让她不至于被离别的痛苦击垮。
黑夜,荣德冷得抽了抽身子,她不得不离开了。她轻声对着躺在地上的冥儿说话,像曾经一样,“有时间我就来看你,在那边好好过日子,有什么烦心事就托梦和我说,缺钱了,也一定要和我说,千万不要硬扛着。”
最终,一串晶莹的泪珠落在柔软的泥土上,片刻之间,消失不见。
回到屋子中,袁颂坐在床边陪着沁心,他明日就得动身去流沙山,在此之前,他想他还是应该做一个郑重的道别。
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沁心肯定会询问缘由,那他该怎么解释呢?
沁心倒没有倦意,拉着袁颂说话,同他们之前在袁府一般,那也或许是他们一生中唯一的快乐时光了。
袁颂听她提起过去,心情不似刚才那般沉重压抑,溢到嘴边的真相还是又摁进了肚子里。
“当时我虽然去找哥哥,但那个时候冥儿还在,我虽然忧心,但从未真真切切体会到这般阴阳两隔,死生不见的绝望。”
沁心用手枕着脑袋,袁颂坐在床边,俯着身子用极其温柔的目光瞧着她,双手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脸旁,听着她扯东扯西地回忆着,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沁心也看着袁颂道:“等哥哥醒过来,我的心事就彻底就解了。到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荣德若是哥哥能照顾得来,自然还是由他来照顾更好。若是不行,咱们便带着她可好?”
于沁心,这已然是最真挚的告白。但她却察觉到,袁颂的手突然紧了一紧,似乎变得僵硬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