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荣德下了马车,这样的建筑她在山上看过不少,像是一块块不规则的形状镶嵌在四向的街道之间。如今走到近前,竟是如此的庞大。一间间的屋子都以一种特定的格局排布好,虽然与山上的房屋几乎没有一样的地方,但她却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随着小厮的引导穿过层层叠叠的房屋,目光所及之处,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庞大的府邸,没有一丝风声,只听见自己与领路人的呼吸声,总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拥有这样一座府邸的人家,自然是非富即贵,可单看佣人,却还没自己所住的山上多,荣德心下有很多的疑问,但因姑姑的嘱托,她倒也未多担心自己的处境。
荣德随小厮进了一间屋子,那小厮轻轻地将包裹放在桌子上,只说:“上官姑娘,这是客房,若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去隔壁房说一声就行了。”说罢,便悄声离开了。荣德还未转过神来,那人已不见踪影。
荣德在屋中踱了几步,瞧瞧四周的环境。房间中布置一应俱全,浴室、厨房使得整个屋子看起来像一个家,而非是一间住房。荣德突然就喜欢上了这儿,这样小小的空间,给予她到一个陌生地方的安全感。
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整齐,也不见别人过来说什么,便决定出去看看。她刚刚一路一直在留意四周的状况,无暇分心去欣赏风景,而且熟悉环境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很有必要的。
上官荣德拎起自己的剑出了门,门外是一块平整的土地,中间辟了一条小径,四方用浅灰色的泥砖垒起了高高的围墙,遮住了灿烂的阳光,直接予人一种复杂的感觉。土地上种了一些花卉,但却都是一概的白色。虽然整齐但却实在的荒颓。
上官荣德觉得在这其中住的人大抵实在是个孤独冷漠的人。如果自己也有这样一座很大的府邸,大抵许多设计也会与他不谋而合,她似乎有些明了为何这样大的园子佣人只有那么一点。
上官荣德看着四方的灰墙,内心的压抑迫使她想要冲出这围墙,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她想起那小厮说的话,便决定去隔壁的屋子看一看。她推开了小路尽头的小门,沿着灰砖铺就的通道,四周是高大的乔木,春日时已出现浅浅的绿芽。上官荣德细细嗅了一口,春日里生机勃勃的美好夹杂着花香的清甜,贯穿入她的鼻腔,刺激她的味蕾。植株的鲜绿与整个府邸的冷灰交混在一起,形成了极致的冲击。
荣德看见了旁边的屋子时顿了一下,整个屋子突兀地立在一片花海之中,没有她所住的屋子那般四面高耸的砖墙。五彩斑斓的花朵,虽然纷乱,但在阳光的抚摸之下,不禁心中涌起柔软,包裹起冷冽的哀伤。
荣德避开了散在地上的花枝,小心地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听到了里面有人应了一声,便推门进去。
整屋之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四周都放了小小的瓶子,插着种在院中的小碎花,并不像是客房的模样。
内屋之中坐了一个人,不知在捣鼓些什么玩意,听见开门的声响,便站起身来,向外屋走去。
上官荣德在满目的阳光中,看见一个身影从门后出现。逆着光看不清面目,他缓缓走来,画出不同形状的阴影,光在荣德的脸上轻轻晕染开。
荣德被这绚目的阳光晃了神,发怔之间听见了一声,“上官姑娘,可是缺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的?”
荣德回过神来,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抬起头来,才看清楚他的脸。他嘴角轻轻翘起,带着一丝温柔、恰到好处的微笑。眉目缱绻,很温雅的样子。他缓缓地低头,遮挡起了一部分的阳光,使他的轮廓渐而清晰起来。
荣德不大会评判他人相貌的好坏,但这个人她或许无法说他长得有多好看,但却没来由地想到一个评价:舒服,是那种不论怎样都可以被包容的安心。
荣德知道对方已明了自己的身份,便也不多在此事多作纠缠。她行了个礼,轻声道:“我原本只是想熟悉地方,却未想叨扰到袁公子,实是抱歉。不过我先谢过袁公子对我的照顾,日后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荣德这番话说得极为周到,挑不出来什么差错。不过面前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她这幅模样很是好玩。荣德看不出来他的态度,又觉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二人干脆一起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荣德突然听到一声浅浅的笑,转瞬即逝,不过到底是打破了这停滞的空气。
“既然上官姑娘想要熟悉环境,正巧我也在房里闷了许久,不如一道吧。”
荣德想要拒绝,但是在她不知在自己有无表态之前,对方已然披上了一件薄薄的纯白外衫,站在门口的花海中向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