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书听完,整个人脸色灰败,他竟不知袁颂拿命来换自己回来,又因为自己长时间未醒,如今已是生死未卜。
“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心里泛起万般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恼恨,更多的是对妹妹的愧疚。
声音很小,近乎低语,但那郎中还是听清。“他从小就是这个性子,什么事都是自己扛。如果不是害怕自己这一命呜呼,对欧阳姑娘没个交待,我只怕也不会得知实情。”
他纵然不喜钦书,却又能如何。决定是袁颂自己做的,他也没有资格去怨旁人。
“那你的意思,沁心她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袁颂他怕欧阳姑娘担心,嘱托我如果半月后没有消息,再告诉她。”
“这怎么可以!”钦书脑子轰轰作响,各种想法牵扯着他伤口剧痛,整个人像被一股大力撕扯,他颓然坐到地上。
“郎中,”他喘着粗气道:“以我这样的身体,到宇文军营最快要多少时日?”郎中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紧皱眉道:“我其实不大建议你去。你这样的身体,去哪里都是致命的。”
“现下也管不了那样多了。我听沁心说,他已经走了两日了。我若是这般赶过去,可还能,还能拦下他?”
郎中叹口气,为这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就算你不顾身体,日夜兼程赶路,也不少于两日。今日我已收到了他的信笺,他已经进入流沙山了。纵然你有再快的速度,事情已然发生,便没有可能重来了。”
“我之前去过流沙山,熟悉地形,说不准有机会将他带回来。”钦书思索着。
“你去过流沙山?!”那郎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和袁颂真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是极其深厚,听钦书这般说,生还的机会便大了许多。
钦书点点头,接着道:“那流沙山之中也是有生命的,但之所以会有那般多的人在其中丧命,便是因为它诡谲的地形。想当年,我们先祖为了拿到地形图,在其中不知折了多少人手,多少飞禽,但总算是有了一点立身之本。”
他转过头来,恳切地对郎中道:“我只想快些去,然后不拖后腿地将他带回来,不知可有法子能让我的伤口短时间里不会疼痛,不会流血。”
“法子当然有,但……受伤流血乃是生命逻辑所在,若强行使用药石改变,只怕必会反噬于自己身上。”
“我不怕!”钦书心里早就清楚其实冥儿死了之后,他自己无数次也想过该以怎样的方式死去。现在可以再换妹妹心上人一条命,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了。
那郎中对他的印象早就有所改观,他轻叹一声,“唉,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背负得太多了。”
钦书摇摇头,面上倒是一副轻松。其实想到自己做的事情,这样的后果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他还是连累了太多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