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城的东郊,有一处校场,原是大陈的兵营,后来瑜王之乱后,先皇改帅换将,重新布兵,就把这处校场交给了韩天浩,韩天浩对校场进行了进一步的修改、扩建,现在这一块地方,是韩家军的军营,练马场、演武场、射箭场一应俱全,每日的操练演兵严谨而有序。
在主营帐内,韩承宇看着一封文书,目光却像穿透纸张,焦距不明。言风实在不解平日里一目十行的少将军,今日为何和这封平常的文书过不去。又过了一会,言风故意咳了一下,韩承宇一回神,镇定地把文书一放,对言风说:“河川一战获胜,是因为黄靖尧将军在疑的人之中,放出了假信息。”
言风一愣:“那他找到细作了?”
“还没有,只是范围缩小了。”
言风说:“黄将军在前线,请求我们在后方查出细作,我们已经知道了凌云阁是大金情报机构,至少可以说,那条暗线隐藏在凌云阁里。可是凌云阁是江北最大的门派,我们军方的力量很难渗透进去啊。”
“言风,你把大金到凌云阁,凌云阁到龙城,那几条线上的人撤了。”
“啊?”
韩承宇没有理会言风的诧异,接着说:“你再派人到凌云阁去,明里暗里弄出一些动静来。“
言风彻底傻眼了,说:“我没听错吧?这样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韩承宇笑了一下说:“这条蛇太狡猾,不打草它也不会出头。我们先把凌云阁扰了,他们一时半会织不了别的网,只会直接奔向最终目标,我们就不会那么费力了。”
言风张大巴,恍然大悟:“少将军,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想出好法子来的。”
韩承宇看着言风,笑了一下:“今天,我听到有人说了一套理论,她说,总是走同一条路,不一定能到达目的地,有时候抄些近路,或者绕些弯路,或许有更好的风景。”
“所以,你就想到了这个主意?何人这么有见地呢?何不招他进营当个谋士?”言风一连三问,韩承宇笑着推开他,径直走了出去。
那个女孩当谋士?韩承宇不禁在心里发笑,但这一天,韩承宇总是想起那双清灵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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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竹影居。
响午过后,飘来几朵乌云,眼看要下出雨来。丫鬟玉英把一簸箕的干栀子花收回来,拿进顾忘忧的房间,左右看了一下,竟不知道放哪里,茶桌、案几、梳妆台上几乎都放满了瓶瓶罐罐,一盒盒一袋袋的药材,见顾忘忧在案几那边捣腾一些粉末,便笑嗔道:“你看看,哪个小姐的闺房是这样子的啊,说是药房还差不多。”
顾忘忧回头看到玉英帮忙把干栀子花收进来,连忙过去接过。她们俩相处起来并不像主仆,玉英心思单纯,不会因顾忘忧是落难之人便冷眼相待,顾忘忧也不会因为玉英是丫鬟而看低,她们年龄相仿,在这个将军府里,也算是难得的朋友。
顾忘忧自己看看房间四周:“没办法啊,以前我娘就说我的闺房不像闺房,我恨不得弄个炼丹炉在里面。”这话逗得玉英哈哈大笑。
顾忘忧倒没笑,接着说:“以前我娘逼我做女工,可我总是喜欢弄一些工艺小品出来,拿来逗医馆里的小孩,我做得小灯笼比街上卖得还要好看……”
玉英不可置信:“真的啊?那到了中秋节,你可要给我做灯笼啊。”
“这有何难。”
两人边说话边把收集的干花塞到一个枕头套子里面去,套子里面还有一些早前制作好的桂花、金银花等干花,枕头套子是一个扯绳子的活结,打上一个好看的蝴蝶结便做好了。
玉英闻了一下,“嗯……好好闻,好舒服哦。给我也做一个吧。”
“好好好,你先把这些剩下的干花收拾好,马上要下雨了,我先拿过去给韩夫人,我相信这药枕应该能让她眠更好,更能舒缓头疼。”
顾忘忧说完就抱着药枕往兰园走去,走在院子里时,迎面遇上了言风。
言风在这里熟门熟路的,手上拿了一沓文书,往韩承宇书房方向走,看到顾忘忧:“顾小姐。”
“言副将军好。”顾忘忧低头问好。
“顾小姐,你来龙城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不趁春色仍在到外面走走呢,过些时日,天变热了,就不好玩了。”言风是个口直心快的,一直同情这个遭受变故没了家的小姑娘,想逗她开心一点。
顾忘忧倒想不到言风会说这些,感激地说:“我也出去过几次,不过都是采购一些药材。之前我娘身体不好,也没有那个心情。何况也不知龙城有什么好游玩的。”
言风说:“龙城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万祟山十里桃林,清石河九龙瀑布,鸿雁古塔……改天等我休沐,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说完拍着口承诺。
顾忘忧想了一下,怕是这人信口开河,但只得回复:“先多谢言副将了。”
言风说:“喊我言大哥就行,你又不是军中人。”
顾忘忧含羞笑了一下,觉得言风比韩承宇好相处太多了,言风看着少女忽地一笑,唇红齿白,梨涡浅显,心神不禁一荡,正不知所措。少女说:“你说的那些地方,估计离这里不近吧,我连骑马都不会,总不能叫个马车去游山玩水吧。“
其实顾忘忧一直想着学骑马,由于以前母亲说女孩子家学骑马太野了,加上顾家医馆在较偏僻的山区,没有适合骑马的地方,所以一直未能如愿。
言风听了,并不觉得是什么问题:“你想学骑马吗?我们军营附近就有骑马场。”
“女人也可以进去骑马?”顾忘忧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自然是可以的,龙城中很多的官家女眷是玩马球的高手呢。不过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日才开马球会,骑马场一半打比赛,一半是给人练习用的,你想骑马的话,我到时带你去。”
顾忘忧愣了一会,毕竟是孩子心性,眼睛竟透露出期待的光芒,言风顿了一下说:“少将军还等着我给他送文书呢,你回去想一下,我们下次再约个时间去骑马。”
顾忘忧天真一笑:“自然是好,那不妨碍言副将……言大哥办正事了。”说完,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脸了一片,躬身行礼走了。
言风看着那含羞轻灵的身影,不禁又呆看了几眼。
“好看吗?”一把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好看。”言风的心思已经跟随目光飘远……
“喜欢吗?“
“喜……啊!”言风这才回过神来,想回转身来,竟又不敢回身,木木地尴尬笑着,低头转身过来,说:“少将军别误会啊,我是说今天天气很好,景色真好看,真让人喜欢。”说完,自己顺势看了一下阴沉沉的天空,天空很配合地给他一个闷雷。
韩承宇不作声地看着他编,言风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少将军,这是兵部来的文书。”赶忙递上文书,转移注意力是正确选择,韩承宇没有接,转身往书房走,他的言副将只好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