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一大早是要上哪儿去？”璧滢刚梳洗完来喊完颜起床就见她已早早就梳妆好，背着一个小包袱准备出门。
完颜早已想好了借口，“昨夜在路上看见了些好看的首饰，奈何天色已晚不变逗留，就打算今日早些去看看还有没有。”
“但现在太早了，恐怕人家还没开门呀。”确实，这个理由太牵强。
“无妨，我就上街看看，若是不在我再回来也无不可。”
“但是......”
“好了，我出门去了。”完颜甩甩手搪塞过去。
“女郎你为何背着......”话还没有说完，完颜就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璧滢端着刚打好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洗脸水，呆呆地站在原地，早就看不见完颜的影子。
完颜戴着帷帽上了街，很快就找到了隐蔽在小巷子里的老旧的门面。那是她派陆芜去调查出的老店。
门匾上刻着锈蚀了的字样，隐隐约约写着“赏书楼”。
完颜看着名字有些困惑，书可不是用来“赏”的，为何取这般的名字。
虽然这样想着，还是走了进去。
“老板在吗？”完颜对着空荡荡的老房子喊着。
“哦～”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的老人伸了伸懒腰，坐起身来，“哦，是个小姑娘啊。”他说得懒洋洋。
完颜等着他慢悠悠地穿好鞋，再慢悠悠地挪到自己跟前，然后慢悠悠地问：“你要买点什么？”
“玉豆腐。”完颜早就记下了暗号。
“哦？”老人家有些差异，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完颜，再一次开了口，“小姑娘，我们这里是买书的哦。”
按理说，书店开在这样偏僻的地方确实不正常，而且这里的藏书都扬上了一层灰，换做是谁也不会上这儿来买书。
“我要咸的玉豆腐。”完颜平静地接着说。
老人一只手托着弯着的背，一只手捋了捋胡子，“咸豆腐吗？”
“是的。”
“确定吗？”
“确定。”
“有准备？”
“有。”完颜拍了拍背上的包袱，“准备很充足。”
老人瞥了瞥完颜的包袱，给她指了条路，“跟着我走吧。”
老人转过书架上一盘棋的一子，等着书架后面的密门轰隆隆地打开了。
门内的景象让完颜确实有些讶然。
那是一个幽深而黑暗的过道，两壁雕刻着稀奇古怪的图画，磨损得光滑的石阶延伸到沉重的尽头。
“这......”
“随我进来吧。”老人点了一盏灯。
战战兢兢地跟着他往前走着，听得见越来越清晰的声音，是摆放书籍的响动。
“大人，来客了。”老人把手里的灯灭了，轻轻敲了敲墙壁。
灯灭以前，完颜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房间的轮廓，房内坐着一个人，但光线太暗，看不清样貌。
说完，老人就扔下完颜，独自离开了。
“请坐。”店主人平静地说着。
借着桌面上摆放着的跳动着微弱光芒的烛台，完颜看得见他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完颜点点头，“谢谢。”她保持冷静地坐了下来，掀开了帷帽。
她想，那样黑暗的地方，无论是谁也看不清她的脸。
“姑娘年纪轻轻居然能找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参杂着刻意压制的成分。
“善于观察的人都能发现这赏书楼的异样吧。”完颜回答。
店主人没有继续谈论此事，而是追问，“不只你来是想探些什么情报？”
赏书楼是民间自成的情报组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人手甚少，但实际上为情报奔波的探者可谓数不胜数。进入内部的暗号则是“玉豆腐”，而“甜玉豆腐”代表商业机密，“咸玉豆腐”则代表国事军情。
完颜想，这样的组织也许可以真正深入各个阶层内部，从中探出情报。
“关于烊平一战的具体方位。”
此话一出，店主人沉默了片刻。
“你是如何知道将会有烊平一战？”对于他来说，一个看起来年少青涩的姑娘能够知道军情内幕，肯定来路非同一般。
“大人，”完颜轻笑，“您这是在买我的情报？”
店主人愣了愣，转而笑了起来，“姑娘不是等闲之辈啊！”说话如此犀利，哪能是一般女流。
“大人说笑了。”她微微抬起头，盯着黑暗里看不见的人脸，“不知道大人可有这方面的消息？”
“哈哈哈，”店主人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响彻整个房间，“第一次有人问我有没有情报。”
他成立了赏书楼三年余载，第一次有人质疑他的行事效率。
“这意思是，您确有此消息是吗？”完颜捏紧手里的包袱。
“这要看你的出价如何了。”他话里不再流露出玩味，变得异常严肃。
完颜将包裹放在桌面上，小心地打开。
是一盒紫璃夜明珠。
那是她做公主的时候，生日宴上父皇送给她的礼物，她没想到还能在完颜郢乾给她准备的房间中找到。
“紫璃夜明珠？”店主人诧异，“如此稀罕之物，你是如何……”他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女孩对自身的秘密看守得很严。
“不知道，这个价位的东西，能不能买下烊平一战的具体地理位置和全面的地图呢？”完颜合上了夜明珠的盒子，将盒子移到自己胸膛前，守得死死的。
店主人从身后的书架子上取下一碟宣纸，上面白白一片，一字未存，也没有参杂着黑白的图画。
“姑娘看着应该晓得如何使用这种纸吧？”店主人戏谑。
完颜接过纸，“就算我知道如何使用，若这纸确实是空白呢，我该找谁说理去？”完颜当然不知道这玩意儿该怎么使用，但还是得说得理直气壮些。
店主人轻轻一笑，“哈，姑娘真是谨慎。”说完，将宣纸架在旁边的烛台上，小火干烤了片刻。
很快，宣纸上一角的内容就浮现在纸上。
“这下该放心了吧？”店主人将宣纸递到完颜手里，“看后记得焚毁。”
完颜拿过宣纸，点了点头，转身跑出了这黑乎乎的房间。
推门闯进过道里，完颜才舒坦地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重新戴上了帷帽。
她凭着来时的感觉，摸黑走回了原来的入口，那位老者等在入口处。
“姑娘，这边请。”他伸手指示着外店的门口，“欢迎下次光临。”
完颜踏入光明，转头对老者拜了两拜。
店外的空气确实新鲜了很多。
“陆芜！”完颜在小巷子里喊着。
“又怎么了？”陆芜躲在树后，“天天烦我。”
完颜愤愤地回答：“如果这家店是黑店，把我绑了卖出去怎么办，你就不担心吗？”她真的快在里面吓死了，究竟这破店子是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阴暗惊悚啊。
“我打算你过一个时辰不出来就进去救你，谁知道你出来得这么快。”他心不在焉地说。
完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罢了罢了。”说完，她一个转身，离开了小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