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军队的路线保持一定距离,以相同的行进速度前行,如此一来既不会被士兵发现,也不会落后于迟稷军。
行进三日后,走出了迟稷的领土,逐渐到达了临近边疆的地区。完颜和陆芜紧跟着队伍进入了一片丛林。
“完颜诺,天黑的时候迟稷军队会在这里驻扎,那我们怎么办?”陆芜叼着根草叶,一边回味着刚吃过的晚饭一边嘟囔。
“能怎么办,”完颜轻笑,“看着星星睡觉呗。”
“啊?露宿啊......前段时间都是住的旅店......”
“现在都快到边境了,哪里来的旅店?除了露宿不然你还想睡哪儿呢?”完颜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不是我说,我好歹原来也是个公主,娇生惯养长大的好吧?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嫌七嫌八的?”
陆芜闷闷不乐地撇撇嘴,“那我原来也是大宗门派的大少爷啊……”
“陆芜啊陆芜,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脸皮子如此之厚呢?”完颜手里缠绕着缰绳,“以前你教我练剑的时候,冷冰冰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性情冷傲的正经人。哎,人心难料......”
“你!如果不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
“是是是,大少爷。”完颜苦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活像个孩子。
“嘁......”陆芜愤愤地扬起马鞭,扬长而去,将完颜远远甩在身后。
完颜看着他赌气的背影,只觉得幼稚得好笑。
秋日的天暗得很快。暗灰色的天空浮着几朵云彩,像是被风从很远的地方刮过来。耳边只有风声,还有马蹄踏着橙黄落叶时,落叶发出的清脆的破碎声。
两人在夕阳里骑马,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不停地往前移。
“陆芜,军队驻扎了,我们也该停下找栖息地了。”完颜在风里对着陆芜喊。
“好。”他答应下来,牵紧了缰绳。
两匹良马的脚步慢了下来,在一片枫叶林里停住。
把马拴在两根粗壮的树干上,完颜取出鼓鼓的包袱,将马饲料摆放在两马的脚前。
“今日风大,夜里恐怕是要降温。”完颜指了指空地,“把周围的树叶都扫开,中间生一团火取取暖吧。”她穿得确实有些单薄,在秋风里还是冷了些。
陆芜照做了,但手脚不细致,仍还留了几片残叶没有处理。
“等下把铺盖准备好了,你就先睡吧,我守到晚些时候了再喊你起来换班。”完颜主动开了口。
“怎么说我也是个热血男儿,怎能让你个小姑娘主动担责?”陆芜有些恼了,“况且我可比你年长许多。”
完颜歪歪头,“也没多少......”
虽说是小声嘀咕,还是被陆芜听了进去,“你......”
刚准备开口争辩,就被完颜的话又压了过去:“快办正事,别一天到晚记着斗嘴!”
这事算是糊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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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杂草枯叶堆成一定厚度,将粗麻布料简单地披在上面垫着,再盖上一件薄外衣,两个人就这样在夜里微凉的风里睡着,接着身边的一丛火苗取暖。
“哈啾!”完颜打着寒战被冻醒了,原来是外衣滑到了一边。
本打算盖好外衣继续休息,却留意到火光的范围扩大了些,陆芜却已经睡着了。
火顺着几片败叶烧着,顺势蔓延到周围一圈稀少的落叶堆里,转而引燃了那一垛堆起来的落叶。
“陆芜!陆芜!”完颜推搡着陆芜,用力把他从睡梦里叫唤醒来。
“啊?”陆芜不情愿地吧唧着嘴坐起来。
这一起身,就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火!火!”他慌乱地站起来,“我我我去找水!”陆芜拿着水壶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子。
“喂!你......”
完颜一个人留在原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赶紧上前抄起一根树枝子,把火源旁边的叶子都扒摞开。
烟有些大,也有些呛人,完颜的鼻子被熏得黑黑的,咳嗽声一刻也没停。
“咳咳......咳......”她难忍地捂住嘴,紧紧皱了皱眉头。
火光跳动的样子,像管不住的孩子,四处蹿动,一刻也不安生。
烟熏的她睁不开眼,她就闭着眼睛凭感觉把火源独立开来。幸好,火还没有蔓延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烧完了仅剩的那些枯叶,还没等陆芜回来,火就灭了。
黑黑的烟弥漫在空气里,一时间视野模糊了。
“卫领事,”有声音传来,“前头有火光,可是要行动?”
“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若是有人,给我活捉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着。
完颜侧过头,想找寻声音的出处,却不想,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人用沾过药的蒙布捂住了嘴。
“唔......”她本能地挣扎了两下,把那双捂住她的手划了一道血口子,到底还是失去了知觉。
“卫领事,这......”
“这女的,看起来怎么似曾相识……”卫领事仔细想了想,“坏了!快,把她带回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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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皱眉,她的视线打开了一道浅浅的缝。
“摄......”刚准备开口,就被对方的眼神强行止住,“咳......大当家,这个女子您看着是不是有些面熟?”
“赏书楼的那位?”
“巧了,虽然当时是带着帷帽的,但我瞅着她的样子也像!”卫领事继续道,“若她早就打好了算盘跟踪我们来这里,您说有没有可能?”
“她是单枪匹马被抓的?”
“是。”
“她若是独自一人行动,那便只有可能是刺客。若是刺客,又怎么会轻易暴露自己,还被你们抓住?”
“这......属下不知......但她之前也找您要了军路图,肯定动机不纯。”
“咳......咳!”完颜听得迷迷糊糊,干咳了两声,视线渐渐明晰了起来。
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土匪窝的地方,但收拾得相当干净,物件摆放也不是杂乱无章的。
眼前站着许多人,穿戴都极其粗野,貂皮虎纹什么的胡乱披在身上,倒像是刻意的打扮。
领头的人看着很明显,居高临下地立在完颜面前,是个老人。
“你是......赏书楼的领路人?”完颜认出来了,是那天赏书楼里最先见到的那个老人。
“我说过的吧,让你易容待客。”说话的是他身边的另一个年轻人,坐在上座上,侧着头,面前隔着一层若影若现的黑纱。
十九二十的样子,气宇倒是不一般。
束起的头发没有一丝杂发,光溜利落得将他的行事风格表现得干脆。
举止庄重,身材高大硬朗,透过黑纱,他一身墨色衣裙在众人里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