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云王为何要花重金买下司绮?”长佑百思不得其解。
叶馥香认真地看向长佑,半响后,终是定定摇头:“我也不知。”
“……那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
“打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叶馥香眸光平静,隐隐含了几分淡漠。
长佑看着叶馥香走进去的身影,随即想到了什么般,立刻上前道:“姑娘,那元王会不会认为,司绮是我们送到云王府的探子呢?”
叶馥香赞赏地看了长佑一眼,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当下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会。”
“为何?”
“云王思想简单,没有那么多人的多疑。”
否则,他也不会不想元王死,便直接给他下药让他变得痴傻了,毕竟,一般人都会选择成全元王的最终决定。
而且,元王现在这样,算得上是生不如死了,云王不会没想到这种情况,却依旧随心做事,所以,今晚的事情,他会相信,一切都是偶然,虽然,真的很巧合。
景煜回来的时候,叶馥香依旧在金箔上画着什么,因为是用稀薄的松脂画的,而且那比沙还要细碎的金片,描绘在金箔上,也压根是看不清楚的。
“这是给皇上的寿礼?”敲门不见回应之后,景煜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叶馥香淡淡颔首,头也不抬,研究了半响之后,终是淡淡地抹了一笔,随即便放下了羊毫笔。
这羊毫笔却是比一般的还要细上几分,顶端的羊毛几乎可以数出根数,看来是特制的了。
“云霓打了冯瑞的事情,是如何处置的?”叶馥香一直很好奇这件事情,听闻云霓一直在学如何孝敬婆婆,便没去打扰。
“冯国公要人未果之后,便亲自前去,被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打了出来。他便去宫中告御状,恰逢庆王也进宫告御状,为的是冯瑞又将莫儿给打了,不严重,只是推了他一把,庆王便以死相逼,当下就要直接撞死,说是不想让皇上为难,要去找阎王评理。”
叶馥香轻笑:“说冷大哥粗暴,冯国公胡搅蛮缠,看来都比不过庆王啊,连阎王都出来了,这是逼着皇上给他一个交代啊!那皇上如何论断的?”
“皇上对这个内弟的排斥,丝毫不亚于寒王对这个舅舅的芥蒂。皇上说冯瑞动手能力这么强,不若直接交给瑛王,让他带在身边历练一番。”
“哈哈,”叶馥香大笑,只有做错了事情,才会被发配了充军去,更何况是皇亲国戚,却是要被送到军队,看来,皇上是恼的狠了:“冯国公就这么受了?”
景煜淡淡挑眉:“你可听过,帝王一怒,浮尸千里,而且,又是赶上皇上心情不济的时候,说是再有下次,便直接将冯瑞给送到边塞去。”
“希望他能引以为鉴。”叶馥香淡淡开口,后又道:“对了,我今日见到江德漓了,名副其实,就是不知,为何一直并未成家?”
说起来,这江家人还真是奇怪。
除却二子江德贤之外,都未成家,老大江德言在宫中任职,老三江德让被瑛王求了带在身边做军师,老四江德漓胜任高职,并且还曾为太子伴读,江德源暂且不说,可是其他的都未成家,倒是耐人寻味。
“这件事情,皇上也提起过,江家人,算得上是人才辈出了,但是唯一有了家室的江德贤还一直没有子嗣。江相国看的很随意,说若是哪个儿子看上了丫鬟,要提为夫人他也管不着。”
想起那个笑容中带着肃仪的老翁,叶馥香还真想不到,他竟是这般明主之人,这应该也是为何江家兄弟这般团结,一致对外的缘故了吧。
“不过,”景煜默了默,还是道:“江德漓曾是太子的伴读,经常出入宫中,与阐扬公主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是皇后却逼着公主远嫁喇额真为王后,自此之后,便再也未听说过他心仪谁了。”
这就是,为何他的眉间总有一抹哀寂的原因?
至于阐扬公主,叶馥香倒是听过,皇后所出,也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已经出嫁五年了。
却是不知,原来她与江德漓之间还有一段过往。
“那,公主有子嗣吗?”
“没有亲子,但是她随嫁过去的丫鬟中,有一个成为了喇额真王的侧妃,倒是生了两个王子,一直被她养在膝下。”
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
因为晚上睡的较晚,所以,翌日,日照三竿之时,叶馥香才起身,推开门,看着一脸忧虑地坐在门口的长佑,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你可知现在几时了?”
叶馥香扫了眼桌子上的沙漏,还未开口,长佑却是已道:“难道你忘记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吗?天呐!今日可是选良才的日子啊,虽然并非是驯兽院选人,是司音阁选人,但是你也得前去,做做样子也好啊。别人还没欺负你是新官呢,你却一直没去岂不是先自降颜面了吗?”
额,选良才,似乎还真有这件。
叶馥香当下淡定道:“你也说了,我是新官,没人会重视我的,去帮我随意找件男装来便是,莫急。”
刚走到贡院,元满依旧在那里等着,见到叶馥香之后,立刻上前。
“我来晚了。”
“不晚,压轴戏都在后面呢,请吧。”
大红色的舞台,前方和左右的位置都摆了些桌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叶馥香很是识趣地就要在左方最末尾的位置加张凳子,元满却是走上前去,低声道:“姑娘,您的位置在那里。”
说着,指了指江德漓身边的位置。
叶馥香微怔,今日寒王并未前来,所以舞台正前方只有三个人,江德漓和两位老者,而元王指的,便是江德漓左边的位置。
叶馥香无奈,只好轻步上前,异常安稳地坐直了身子。
江德漓轻笑颔首,当下便继续看节目了。
毫无意外的,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馥香身上,因为她坐在了本该是寒王的位置!
甚至那个谈古筝的少女,却是直接断了弦。
叶馥香视若未见,忽视一切探究、鄙夷、不屑、艳羡等目光,安静地看节目。
古筝女弹奏是《宁心音画》,与迷鸢不相上下,只可惜,少了份心境,因而直接被淘汰。
来到这里,才会发觉,什么叫做多才多艺。
“下面是,刘侍郎推荐的含笑姑娘,演奏的是《大悲咒》。”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大悲咒?
即便是要投其所好,表演有关佛教的声乐,也不该在这个日子演奏大悲咒啊?
而且,那如同念经似的大悲咒?她能表演出什么新意来?
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声中,一朵百合花却是已经飘上舞台,说是百合,是因为面上抹着佛教结印的女子一袭百合裙装,远远看着,却是如同一朵绽放的百合了。
结印涂抹的几乎遮住了整张面,却依稀能看到,脸型异常精致。
该女子跳的是霓裳羽衣舞,却是将舞步与《大悲咒》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并且每跳两个舞步,身上的衣裙便会神奇地变化成别的花样。
风信子、紫罗兰、茉莉、梅花……
数不胜数,娇艳百态,一时之间,整个舞台绚烂万分,所有人都似来到了花仙子的仙境之中!
该女子时而妩媚、时而娇艳、时而威仪、时而沉寂、时而欢雀……
可谓是演尽了人生百态,短短的半刻钟,却像是将所有人间事全部上演了一遍般,让人有种恍若百生之感。
最终,繁华落尽,化作菩提叶,化作细细地金沙,飘盈于空,消失在了舞台正中,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咦?人呢?”
不知是谁喊了声,众人才回过神来,面上神情各异,茫茫昧昧之色有之,更多的,却是一种看破凡尘的沉静。
明明是一曲大悲咒,明明是一舞霓裳羽衣,却无端地让人顿生几分尘归尘、路归路之感来。
就在众人寻找之际,该女子却又凭空出现,一袭金色纱裙,与面上金色的结印交辉相印,明艳的宛若太阳般,闪着金光,让人顿生几分膜拜之意。
该女子,确实不简单啊!
叶馥香淡淡看向长佑:“她演示了几种花?”
“一百零九种。”长佑眸底闪过几分惊艳道:“那衣服是金子做的吗?好闪!”
叶馥香抚额,绝色的舞姿,在长佑眼中,却比不上一件衣服更有吸引力。
因而,长佑才会是在场的,唯一没有被勾了的灵魂的人吧。
“一百零八种,蒲兰和石兰都属于兰花的一种,因而,是一百零八种。”江德漓轻声道。
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震惊,转眸,看着眉间多有动容,眸中却清明依旧的江德漓,还未开口,最右边的老者却是已道:“你叫含笑?可否以真面目示人?”
“大人莫非认为,我没有直接面见圣上的资格吗?”
含笑的声音清脆悦耳,环佩相撞的声音般,涤荡在众人耳边,本是有些自负的话语,但是那老者却立刻道:“自然有。”
说着,却是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即看向江德漓:“江大人,是否直接送至宫中?”
“还有一位。”江德漓神色淡淡道。
那老者眸中闪过一分讶异,在他认为,这后面的人已经没有再表演,众人更是没有再商讨抉择的必要了,但见江德漓眸光平静,当下便也没有再说话。
“下面一位,也是今日最后一位,是毛遂自荐的,桔梗姑娘!”
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