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哭丧着脸看着江禹,一时语塞。
“慢慢来便是,这可不是半月就能练出来的。”江禹顺势一躺,把桌上位置占了个大半,两手枕头,大有就这样睡去的势头。
江北试探着开口:“那......师叔你......用了多长时间啊?”
江禹闭着眼翘起二郎腿懒懒开口:“三天。”
“三、三、三天?!怎么可能,师叔你不是说非半月练不出来吗?”江北惊到舌头打结,一副遭雷劈的样子。
等了片刻,江禹翻了个身,背朝小北,声音缓缓飘来,“别跟我比。”
江北苦着脸呆坐在椅子上,什么嘛,明明是安慰我,又给人这么大打击。
当江北收拾好心情准备继续炼药,才发现桌子大半被江禹霸占了,苦笑着开始束手束脚地忙活,而罪魁祸首却睡得正酣。
江禹醒来时已是傍晚,桌上放了江北端来的饭菜,随意划了两口便将桌子收拾好出了门。
入夏的天气有些闷热,傍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江禹步伐徐徐,朝后山走去。
五岁时江家惨遭灭门,独留江禹一人周身魂力俱散,险些命不保矣,幸有世祖鬼谷掌门旷眀长老及时赶到才留得一命,为护江禹周全,以防贼人得知其下落,旷眀从此退隐鬼谷不再入世。
那时鬼谷长老们本有意将江禹收入门下,旷明却拒绝了。
成为鬼谷弟子,无疑是站在了世间最顶端的位置,高处不胜寒,她怎可再一次将她这世孙置于风口浪尖之处。
哪怕仅仅是指点,江禹也已是莫大的知足。
鬼谷、太阿、星翰,一谷、一山、一阁,并驾齐驱于这片大陆上,随着旷眀的退隐,鬼谷逐渐退出人们的视线,太阿也多年不问世事,唯余星翰阁盘踞四国,成为盛世之旷寮。
鬼谷太阿虽子弟寥寥,但凡从其中走出来的人,无一不有执掌江河指点江山之才。
纵横捭阖之势,谁可匹敌。
天下枭雄剑客无不向往,却也都望而畏却。
因为那里,既是天堂,也是炼狱。
因而人们大多选择了门徒遍布天下的星翰阁,他不似鬼谷太阿那般极端,倒像是个偌大的学堂,实力高低全凭个人罢了。
那年,江禹十二岁。
随仇老入星翰阁修行。
为便于修行,也为隐匿身份,从小扮作男儿身入阁。
仇老心知江禹身世,不愿让她太过惹眼,多年来只传授她心法,使其自行修行。
从鬼谷出来的人又岂需要他来教。
神似魂力,却又有本质上的不同,江禹体内的力量几乎不需要聚气,却很难控制,足足花了三年才真正炼化,为己所用。
炼化之时化作一条银丝缠绕在指尖,将它称作“银绫”。
十年时间,江禹已与银绫合二为一,从体内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但每每在使用过度时,力量便开始失控。
这种失控一次比一次强烈,江禹开始隐隐感到不安。私下翻遍古籍,却一无所获。
在外江禹甚少将银绫示人,多年来为寻仇家亦为自保,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世间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一把利剑,名曰:“雾霭”。
夜幕未临,雾霭已至。
一个以情报和雇佣为主的组织,阶层分明,管制严谨,江禹很少亲临组织,但世人无一不十分忌惮雾霭阁阁主白雾。
传闻白雾是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手段毒辣,所过之处白雾缭绕、寒气入骨,极擅长用毒,所见她的人不知缠绕自己的,到底夜晚的雾气,还是她取你性命的毒,至今无人敢挑战她的权威。
原本拥有大好前途的江家骤然烟消云散,在东启,这样的事情再寻常不过,只是这样一个实力庞大的家族悄无声息一夜之间的陨落,让人不得不毛骨悚然。
这背后的秘密,恐怕知晓的人都已无法再开口了。
有师父师兄们的照料,江禹在星翰阁的日子过得也逍遥自在。
但她心里知道,她不是一只在保护伞下的金丝雀,她终究是一把要舔血出鞘的利刃。
为查清当年江家满门灭尽的真相,组建雾霭阁,在四国间混迹多年,隐忍、伪装、潜伏。
虽平日里看起来不修边幅、不务正事,却仍然以最低的存在感让雾霭一夜间拔地而起,让世人在不痛不痒中感受到雾霭的杀意。
不知何时,世上便多了一把只论利益,不讲人情的刀。
多少人为谋利而前赴后继地送上自己的情报和金银,江禹每每嗤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