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带张寒到一张长形案桌前,随后搬来一堆厚朴的书籍,说是要抄的门规戒律。张寒吃了一惊,光是门规戒律就有那么厚一堆,抄上三日真能抄完?
“别吃惊了,当年林麟师弟十岁时,犯了错,抄上了一个月,你才三日,知足吧!”少年见张寒傻眼,开口说道。
张寒也曾在那个清风客栈里听到那个小叔公提及林麟这个名字,当即心生好奇,正欲开口发问,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忽然想到还不知少年之名,于是开口又问:“敢问师兄尊姓大名?”
少年听到嘴念师兄,心中得意三分,却不外露,清一清喉咙,正色道:“嗯,你比那个林麟师弟有礼得多,你且听好了,师兄我叫李翀逍。”
张寒心忖此名怪异,也不多想,开口道:“翀逍师兄,你方才口中所说林麟师弟是谁?”
李翀逍有些诧异,道:“你不是子若师叔的儿子吗?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难怪师父说要去证实你的身世。”
张寒也不知从何解释,须知将来所遇之人绝不少,难不成遇到一人,问起身世都得解释一番?岂非无聊与浪费口舌?干脆闭口不言,让他们猜测去吧!
张寒不语,李翀逍也不再逼问,随意拿起一本书,坐到他旁边,道:“这个林麟师弟,不光名震清风洞天,整个北原都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妖孽人物。”
张寒很好奇,又问:“师兄能给我说说他的事迹吗?”
李翀逍见张寒眼神殷切,故作高深,深吸口气,道:“欲说此人,还得先从十五年前说起。话说,一天夜里,天穹中一道紫色闪电横空而落,刚好落在天授峰,其时林麟师弟之母怀胎十月,正被这道紫电击中,其母却安然无恙,到了第二日酉时,其母叫来子虚师叔,说是腹中孩子快要出世。子虚师叔准备去找接生婆,可是刚踏出房门,只见天穹之上:紫电万千,遮天蔽日,雷声隐隐,这让他心怀畏惧,直感不妙。他驻望片刻,忽然那万千紫电如同百川汇流一般,于雷声中不断汇聚成一道紫电,这道紫电径直闪落下来,击中林麟的母亲。子虚师叔顿时惊神,慌张回到房中,却听到婴儿啼哭声,却没听到夫人的任何声息,他向前一看,果然,夫人已气绝命断,胯下的婴儿如同新生莲藕一般,粉透晶莹。他忍着伤痛,小心抱起婴儿,发现婴儿眉心出竟有一只麒麟印记,刚看清之际,麒麟印记瞬间不见,婴儿也不再啼哭。”
张寒听到此处,不禁脱口而出,道:“所以取名为林麟。”
李翀逍刮了他一眼,道:“别打岔。”
张寒歉然说道:“对不起师兄,您请继续,继续。”
李翀逍整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子虚师叔觉得亲子有此异象加身,或许是不祥之兆,可是转念一想,麒麟乃上古瑞兽,说不定是麒麟陨落转世也说不定,当即取名为林麟,并亲自携带幼子,终日不离。岂知三年以后,林麟竟话语清晰,懂得子虚师叔正在修炼的一本武功残籍,这让子虚师叔惊恐不已。随后,找来一本修炼卷轴给他看,谁知才一天时间,林麟竟将那筒卷轴全然背下,并领悟到其中精要之处。子虚师叔于是开始教他修炼,可是没想到天资再高的人想要通元成功也要半月,林麟却用了七天就通元成功了,并且是在五岁之期开始通元的,要知道常人可都是到八岁根骨才可以达到修炼的基准。”
说到此处,李翀逍摇头叹息一阵,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通元成功才用几个时辰。”张寒心想,却没说出口。张寒追问:“后面怎样了?”
李翀逍继续道:“后来,林麟师弟在修炼之路上更是一路逆天,七岁到达明经境,九岁到达顶峰,十岁进入御气境,十二岁进入化气境,十四岁到达化气境顶峰。为了寻找突破瓶颈进入羽化初期,独自踏上磨砺之路,至今未归。”
“他多少岁了?”张寒问出心中觉得比较重视的一个问题。
“十五。”李翀逍道。
张寒心忖:这林麟果真是一个天才。随后又问:“那师兄你修炼多少年了?修为是什么境界?”
李翀逍顿时语塞,倏地站起身来,道:“抄你的门规吧,问这么多干嘛?”说罢,离开案桌,拿起掸子这扫一扫,那清一清,时不时扫张寒一眼,委实一副心虚模样。
张寒笑了一下,然后拿起书籍,找到顺序,从第一本开始抄写。
时间过去三个时辰,张寒只觉手酸背硬,放下毛笔,展开双手舒缓舒缓。却见门口一缕夕阳余辉照映进来,不禁感慨一下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随后,站起身来,正欲出楼放松一下眼球,却被李翀逍拦住。
李翀逍问:“干嘛去?”
“到外面这儿欣赏一下这凌霄峰的风景。”张寒来之前可是打量过附近的风景,此刻正是夕阳西下之际,余辉洒落群山之间,风景应当不错,既然来了,不欣赏一番着实有些遗憾与可惜。
李翀逍低声嘀咕,道:“为什么来这受惩的人都喜欢在傍晚时分看风景呢?不就是一些大山吗?有什么可看的!”
张寒听力早已胜过从前,听到他低估,笑道:“师兄,这你就不懂了吧!观赏风景,既能赏心悦目,也能领悟天地自然之间的细微妙处,有时啊,对修炼也是有帮助的。”
李翀逍闻言,直勾勾盯着张寒,张寒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便问:“师兄,你盯着我干嘛?”
李翀逍漫不经心道:“你可知道,林麟师弟五年前在这里抄写门规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难不成,你也是个天才不成?”
张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道:“哈哈,师兄,这叫英雄所见略同。走,咱们一起去看看。你也别整天拿着一根掸子,跟个拿拂尘的道士一样。”
李翀逍听他一说,心里亦是兴起,想出去领略一番风景,或者天地之间的微妙之处。看到张寒先一步踏出,他犹豫一下,随即一扔掸子,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站在凌霄峰之巅,迎着晚霞,心里所思所想,具是不同。
张寒望着即将没入远山的红日,忽然想到与石萱萱在岳阳凭栏远眺洞庭湖的画面,还有家中的父母,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样?还有,萱萱是否醒来?醒来又是否会因找不到自己而移情别恋或者伤心痛哭?龙辰与吴青丰又身处何地、是否从昆仑山安然回去?种种思绪如潮涌上心头,一时心中竟伤感起来,眼眶竟湿润起来。两行泪水滑落脸颊的时候,忽悠所感,伸手擦掉眼泪,收回目光。
李翀逍看了半天,静不下心来,左看看右瞧瞧,忽然怨声道:“啊,我竟看不出这山,这夕阳,这晚霞,这浮云有任何特别之处!张寒,你告诉我,微妙之处在哪?”
他个子容貌都与十二岁的稚嫩少年无二,张寒忽然怀疑,他说他的辈分和年龄都比自己大是否为真。
“这就是天才与庸人的区别之处。”张寒调侃说道,然后准备继续抄写门规去,山下忽然传来林颜雪的呼喊声:“张寒,我来陪你来了。”
张寒循声望去,只见林颜雪飞飘上来,手里提着方形食盒,到了山巅以后,她缓缓落地,且换回了一身青衣,笑颜动人。
再见林颜雪,李翀逍目光闪烁,也忘记了张寒上一句话的内容。他主动靠拢林颜雪,笑道:“颜雪师妹可是送来了美食?”
林颜雪见他一个少年,年纪轻轻,居然叫自己师妹,也不理他,走到张寒面前,提起食盒,道:“若姨听说你在戒律楼受罚,怕你饿着,就特意做了一些吃的。”
张寒心生感动,心道:在这陌生的世界上,能有这般疼我的娘亲,也该知足了。随后,看着林颜雪,心里也是一阵感动,这几天以来,林颜雪几乎都在陪伴着他,还关心着灵鹫山那个不详是否与自己有关,这份情,实难忘记。
林颜雪见张寒目视自己,俏脸一红,道:“张寒,你在这里抄写门规,没有了我,是不是有些无聊啊?”
这时,李翀逍又插话了,道:“有我这个师兄在,怎么无聊呢?”
林颜雪直接无视他,张寒忍住笑意,道:“也还好吧,就是抄久以后,手酸背硬得难受。这不,刚抄完半本书,看到外面风景不错,就和师兄一起出来散散心了。”
“对不起啊,张寒,这次我又害了你一次。”林颜雪听他说到难受,又觉得愧疚,张寒受罚,还不是因为自己贪玩,带张寒到东门,才会惹出祸端来。
张寒摇头笑道:“没事,咱们进去吃东西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走。”林颜雪见张寒无怪她之意,心中轻松了很多,提着食盒就和张寒进了戒律楼,剩下看似委屈的李翀逍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