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凌篁要给雪青衣说亲之后,一连几日,都不见雪青衣的踪影。
不过凌篁却不在意,乐得自在,无人说教。照例带着东方荨去茶楼听曲儿。
楼中人稀稀落落,曲儿声哀怨却悠扬回远,凌篁习惯性地去了自己常用的厢间,却被人拦了下来,来者正是这茶楼的老板。
“小王爷,这间今天已经被人包下了。您看看别间也不错的。”老板姓吴,是个年近半百有些发福的中年人,看着像个老实人,凌篁却知这是个势利眼。
常来这茶楼的人都知,这间是小王爷长期包下的,即使小王爷没来,也要给他空着。
东方荨轻“哼”一声,“你可是这茶楼又亏了?这次想涨多少,直说吧。”
“不不,真的是不赶巧,这样吧,我今日我做东,看看别间怎样。”吴姓老板谄媚地看着凌篁。
东方荨不耐道:“包下这间了,怎的又有其他客?我家王爷哪月差过你们钱了,还做这一物两卖的勾当!”
“这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是我家主人,所以......”
“吱呀”厢房的门开了。
“老吴,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是常客的包间,”这声音莫辨男女,“惊扰了客人的兴致真是过失。”
吴姓老板对着屋里那人双手作揖,颤声道:“是我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凌篁没工夫听这两人一唱一和,屋里人尚未出来,顺着声音向屋里看去,却被人挡住了。
这人正是雪青衣。
“王爷。”几日不见,雪青衣双手作揖,面上无悲喜,只是在看见凌篁的那一瞬,蹙起了眉。
“青衣哥哥,认识?”屋里人又言道,从雪青衣身后走了出来。
这人稚气未脱,看着不大,模样姣好,芊眉杏眼,唇红齿白,小脸微圆,可能是因为年龄的关系,不辩性别。
不知为何,从他出现的那一瞬,凌篁就再也移不开眼,那眉眼好似在哪里见过,那熟悉感不知从何而来,一颦一笑,都让凌篁心口一滞。
就在凌篁失神的时候,雪青衣又挡了凌篁的目光,眸色暗了暗,气息有些不稳,重重的重复了一遍,像是有些生气:“王爷。”
“青衣哥哥,你有事便先忙,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
回了神的凌篁,第一次见雪青衣对她这么重的说话,听了那男孩的话,凌篁恼了起来。就连她都没有这么亲昵的叫过雪青衣,而雪青衣也跟护犊子一样把男孩护在身后,凌篁眸子暗淡了些许,有些难受。
“难怪前几日,你说自有主张,便是他吧。”凌篁很少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尤其是对雪青衣。
这语气好似认定了,雪青衣和这个十来岁的男孩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就连向来对雪青衣唯命是从的东方荨也因凌篁的话深以为然。
雪青衣抿唇不语,眉蹙得更深了。
“青衣......”东方荨看雪青衣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哀怨。
雪青衣那样清冷的人,竟在他最为亲近的凌篁面前,护着另一个人。一个连理由都不需要的相护,一间厢房,本就理亏,他却依旧护着,生怕他家小王爷蛮横无理,伤了他人。这幅作态,让东方荨不悦,很不悦。
见雪青衣不语,凌篁自知自己奈何不了雪青衣,心中作苦,却有些无奈,本以为心若磐石,却奈何人非草木!
可凌篁也从未想过有一种情感叫做嫉妒。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凌篁心中一冷。苦笑一声:“我回去可以,不过我要一个人。”
凌篁抬手指向那坐在屏风后正在弹曲儿的人。
对着吴姓老板道:“我要他。”
“这......”
吴姓老板心虚地看了看雪青衣身后的人,自知此地做主的还不是他,识趣的等着自家主子发话。
那人道:“这人本是个乞儿,如今得王爷青垂,也是他的福气。”
雪青衣自始至终都在盯着凌篁,双手不禁握紧,掌心已然出汗,眼中的不爽与无奈尽显。
吴姓老板点头哈腰,去领了乞儿来。
东方荨曾为凌篁去查过此人的身世,是个孤儿,被店小二捡回来的乞儿,捡来时,这孩子莫约七八岁,手里抱着把琴,怎样也不肯撒手。后来被老板发现此子通音韵,便留了下来,常年来,只当作是个下人。
只是此人,长相实在特殊,左半边脸生的极好,凤眼薄唇,除却长期以来的营养不良导致的面色蜡黄以外,倒是个俊俏少年郎。而右半边脸尽毁,眼部周围净是斑点状的胎记,脸颊上似灼伤留下的疤痕,皮肤凹凸不平。
领了人,凌篁看都不看雪青衣一眼,便带着东方荨出了茶楼。
见东方荨一路上心不在焉,凌篁撇撇嘴,心里有些烦闷:“你也想找个相好的了?”
与东方荨相处这么久,自是能看清他眼底所思所想。雪青衣,真的是个危险的人。
“你怎的讲话竟带刺。”难得东方荨撇下了凌篁,径直走了。
东方荨走的很快,作为“常人”的凌篁是跟不上的,凌篁也懒得跟,更何况她还给自己找了个拖油瓶。
由于长期缺乏锻炼,没走几步,凌篁便百般不适,以往不是雪青衣背着,就是东方荨抱着走,自己双脚从不着地的。
这便找了个路边小摊坐下来,不过他们两人也着实扎眼。一个金色面具招摇过市,一个半边脸毁了容的,不想引人注意都难。
况且,这东临谁人不知,这金色假面就是小王爷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