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钟云歌当时便认了老叫花做爷爷,老叫花也是十分高兴,拉着钟云歌坐下边吃边聊,真个就如同亲爷孙一般亲热。老叫花聊到高兴处,唤来店小二,又叫了一壶烧刀子,连连痛饮,当真是一个酣畅淋漓。
次日寅时二刻,老叫花方才醒来,见钟云歌睡得正香,便悄然起身,去街上又买了两块烧饼,待等回到酒楼时,钟云歌已然醒来了。见到老叫花回来,十分高兴,喊道:“爷爷!”
这一声爷爷,真是引得老叫花欢喜的无比了。他走到床边,拿出一个烧饼递给钟云歌,一边看着他吃,一边怜爱地抚摸着钟云歌的额头,慢悠悠地说道:
“慢些吃,慢些吃。等下吃完了,我带你去山中修行。这修行的时日可不比昨天那般轻松,孙儿,你可能受得了苦吗?”
钟云歌慢慢咽下嘴里的烧饼,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孙儿我在江府不知吃了多少苦呢。修行之路纵使艰苦,想必不会比整日操劳家务更加艰苦了吧。而且还有爷爷在旁,我又如何承受不了这样的苦呢?”
老叫花听罢,感叹的拍了一下钟云歌的小肩膀,然后掰开手里剩下的一块烧饼,自己吃下一半,另一半也递给了钟云歌。
吃完,老叫花看了看外面天气,有些乌云遮住了原本灼热的太阳,倒是颇有些凉爽气息,使人身心也愉悦了几分。老叫花看了一会,转身拉起钟云歌,离开了酒楼,顺便又买了一壶烧刀子带走。
两人正要出门时,店小二上前,叫住了老叫花。
“不知,这般天气,二位今日要去往何处啊?”
老叫花转头,慢慢说道:
“当去往一百里开外的荡南山去,带我这孙儿回家。”
店小二听罢,让老叫花附耳过来,低声说道:
“老先生,您可不要玩笑。这般天气,您要去如此遥远的山中?您怕是不知道近来扬州城匪患猖獗吧!”
老叫花听罢,疑问道:“近日扬州城很不太平吗?”
店小二听罢,摇了摇头:“确实不是很太平。说来也怪,小二我在这扬州城生活了好几代了,前几年还未见到什么盗匪小贼之类的。近年来,却不知哪里来的山贼,霸占了乌龙谷,官府派出好几百人围攻,竟然被杀得一干二净!就连江湖上的那些准一流武林高手,都被乌龙谷打的落荒而逃。”
店小二还未说完,老叫花故作玄虚道:“啧啧,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准一流,可没法和我老头子相提并论!小二哥,你的好意我已知晓了,但你却不知我老头子的本事。不需担心了,我便去也,无人拦得住我。你先回店吧,莫要误了生意。”
老叫花说完,伸手拉着钟云歌的小手,拄着雕花棍,慢悠悠的离开了素月楼。
店小二看着老叫花离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哎,可惜了这一老一小两条性命啊!这老头,也不知患了什么疯病,满口胡话,哎......”说罢,他转身进了酒楼,不再去观望远去的一老一小。
再说那老叫花与钟云歌,二人转街头串小巷,只消半个时辰,便踏出了扬州城的城门。二人沿着黄土路慢慢北上,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渐渐看到了几缕轻飘飘的炊烟,估摸着应该是在几十里外,还有一处人家正在烧火做饭。
老叫花感觉着干瘦的双腿有些疲惫,便坐在了路边的一块大青石旁边,他们身后,乃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正好遮住了一些从层层乌云中渗下来的阳光,倒是颇有些凉爽。
老叫花叫过钟云歌来,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取出了两块烧饼,递给了钟云歌一块:
“孙儿,先吃些,略微歇息一会,我们去前面的人家借个地儿休息,傍晚时分再继续赶路。”
“嗯,知道了。”
钟云歌接过老叫花递过来的烧饼,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两人正在吃着烧饼歇脚的时候,身后的松树林中,赫然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惊的一只野兔飞也似的窜出了松树林,夺路而逃。钟云歌急忙抬头望去,只见七八道黑影自松树林中闪出,霎那间围住了坐在大青石旁休息的一老一小。
这七八道黑影,原来是七八个身穿黑色盗衫、蒙面罩头、手持弯刀长剑的强盗。此时,为首的一位手拿双刀的彪形大汉一步上前,举刀指着那还在吃着烧饼的老叫花,大声呵斥道:
“呔,你这老东西,见到本王,还不跪下求饶?”
钟云歌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害怕的说不出话来,手里的烧饼也因为害怕而松开的双手,掉到了黄土路上,沾了一地的土。
老叫花并未搭理那举着弯刀的强盗头子,只是看到那烧饼掉在地上,伸手把烧饼捡了起来,打了打烧饼上的土,叹息道:“我的乖孙儿啊,干嘛要浪费食物呢?”
说罢,老叫花依然未转头看那刀刃,只是自顾自的吃起了那沾了土的烧饼,然后把自己的烧饼递给了钟云歌,并示意他继续吃。
那强盗头子看到此处,气的眉头紧皱,青筋暴起,大喝道:“老东西,你当我不存在啊!你可不要自讨苦吃!乖乖跪下来,我还放你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老叫花极其厌恶的喊道:“哪里来的乌鸦,如此聒噪!”
强盗头子气得暴跳如雷,挥起手中弯刀,口中哇呀呀怪叫,直接一刀劈向老叫花的脑袋,大喝道:
“我劈死你个老王八!”
钟云歌见状,吓得伸手捂住眼睛,也不顾的手里的烧饼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强盗头子一刀劈下,脸上的猖狂之色越发明显。只是,还不待他狞笑出声,周围的所有强盗,竟是被惊得连连退后。
只见大青石上的老叫花,并未躲闪,只是举着手里的雕花棍,口里还咬着那沾土的烧饼,却是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刀。同时,另一只手顶在了强盗头子的心口处,紧握成拳。
老叫花一边慢慢吃下嘴里的烧饼,一边怒目圆瞪着有些惊讶的强盗头子,这倒是让周围的强盗们吃了一惊。他们打死也想不到,这老叫花居然反应如此敏捷,不仅挡住了头头的刀,还能反制住他。
强盗头子也是有些惊异,但他毕竟也有些江湖经验,随即另一只手也举起另一把弯刀,劈向老叫花的后背。
老叫花见状,也不含糊,抵在胸口处的拳头一发力,一拳打出,直接贯穿了强盗头子的心脏,大片的鲜血喷涌而出,霎那间流满了老叫花的手臂。
“你吓到我的孙儿了......”
强盗们见状,登时吓得六神无主,慌乱失措,强盗头子呆呆的看着那贯穿自己身体的拳头,还不等说出什么话来,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了老叫花的脸上,当时便气绝身亡。
老叫花一使力,直接撤出了贯穿尸体的拳头,伸手把强盗头子的尸体甩在一边,擦了擦脸上的鲜血,低声喝道:
“作恶多端的强盗...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话音未落,老叫花一闪身,直接奔向那慌乱逃跑的强盗们,挥起手中雕花棍,一棍闷在了其中一个强盗的头上,直接打的他眼珠迸裂,七窍流血,应声倒地。其他强盗见状,哪还顾得上什么江湖义气,丢掉了手里的家伙,直接四散开来,跑进了松树林,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老叫花歇了口气,转身看向在原地看呆的钟云歌,他拿起身上的破衣服,擦了擦脸上和手臂上的血迹,走向钟云歌。
“男子汉大丈夫,怕些什么?”
钟云歌惊魂未定,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看着面前的老叫花。
“爷爷...我怕...我没干过...”
老叫花见状,叹息的摸了摸钟云歌的额头,柔声道:“孙儿啊...这杀戮之事,天下不乏,你若是不杀了别人,就要被别人所杀。江湖险恶,刀光剑影,以后啊...要常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啊...”
钟云歌听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