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闻有那携着尘缘的孤魂,哪里又有什么离尘者?”
苓突然来了兴致。云烟听得此言甚是惊异,犹疑了一阵,又踱了几步。
“你果真不知?”
“当然,这有何奇?”
“你我皆为离尘者,因此才记不得前世之事。难道阁主未曾告知与你……”云烟试探着收了话由,苓惘然瞪着眸子。
“可……我似乎记得……”
“记得什么?”
“前世之事。”
云烟先是一惊,而后朝着斋中瞥了几眼,又偏耳听着什么。许久,他才怅然一笑,“你,果然不是她。”
“什么他的我的,倒是把话都说个清楚,你个怪人!”
“急什么?自然是要说与你听的,如此你才知道自己多么有幸。”
云烟娓娓道来,不时停下望向苓,说一阵又叹一阵,让苓心中生厌。
原来魂泣阁中除苓外,皆是离尘者。所谓离尘者,便是失了尘缘之人。
云烟和怜儿是阁主救济来的,自然取了其尘缘。按理说孤魂离了尘缘若未渡生便会散了,是靠着药剂维持着,才能在阁中久留。而旧人们就没那么幸运。
至于阁主为何是离尘者,那便不得而知。云烟只记着听过阁主感慨此事,在尘缘堂里翻看物件的时候,阁主叹道:“这些又与我何干?”
“那乌冥呢?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苓每每忆起那只黑漆漆的妖物,还是忍不住打颤。
“它能是什么东西!”
苓霎时嗅见云烟身上的戾气,不由一惊。
云烟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掩饰着失言的尴尬。
“你只需记着它也是离了尘的。”云烟不愿多提,苓只好作罢。
“对了,能否嘱托你一件事?”
“说罢,男子汉竟也这般婆婆妈妈。”
云烟抬了抬额,“此后不要再似今日这般与我交谈了。”
“怪人!好不容易熟络些,又阴阳怪气的。”
“还有……”
“又怎么?”
“如果可以,不要唤我作怪人。”云烟恳切地看向苓,“这是我这个离尘者唯一的回忆了。”
苓嗅见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与那日绢帕上的情味有些相近。苓不敢多想。
“叮——”
“我……我去找阁主……”苓慌乱逃开,险些撞上斋门。
云烟瞧着她的背影,唤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日后多保重。”
此时,阁阶前。
“你来得这样慢,是不是又在院里贪睡了?”阁主不满之意已挂在脸上。
“不敢。”
“算了,今日唤你来是为了验证一件事。”乌冥跳上阁主的臂弯,看上去瘦弱了不少。
“阁主请讲。”
“我唤云烟去拿你的琵琶,怎么这样久?”说时云烟已奔来复命,手中正是倾聆院里的琵琶。
“我记得你前时曾用琵琶引得魂来,现今,你便再试试,随意弹弹。”
“是。”苓分辨不出阁主的用意,只得随手奏起拿手的曲子。
此番没有那日的惊恐,曲声动听不少,宛转悠扬。
“叮铃——”
宫铃果真响起,云烟三两下便擒住来者。
苓正欲停下,细辨来者气息,却被阁主拦住。
“继续弹奏,莫要轻举妄动。”
阁主说着,便任着乌冥挣开,跳下阁阶。乌冥扑向来者,还未待苓细看,来者便被吞食了个干净,分毫不剩。
苓抛下琵琶,伏在地上,干呕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