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去了?”朝田龙一郎问道。
拉普拉比鞠了一躬:“是的,朝田先生。”
“也用不着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吧?”蔷薇水晶搭话道,然后,她便从桌子上下来,面无表情地说:“东京?”
“万物都要归根落叶嘛,你说是不是呢?朝田先生。”
朝田龙一郎并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书架。
看来,游戏很快就要开始了。
“起来啦,你这头大懒猪。”我捏着黑川正臣的脸说道。
“哎呀呀呀!”他摆脱我的“魔掌”以后,拼命地揉着自己的脸,“你干嘛那么用力啊,毕竟我是靠这张脸吃饭的,好不好?”
“欸?”
“他的意思是,最新一期Fragrance promise的男士香水代言人是他。”
“他他他?!不会吧?”我痛苦地捂住了脸,“Fragrance promise的脸会被他丢尽的!”
“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强烈地抗议道,“我可是长得很不错,好不好?”
就在这时,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不好意思地敲了敲门。我马上会意了:“哦,确实不错喔。”
黑川正臣得意地笑着,然后便和那位美女一同离去。
“怎么,你好点了吗?”伊藤临也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现在精神得很,老虎也能打死几只。”我调皮地说道。
“那就好。”他倒了杯水给我。
“伊藤临也,”我接过了水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什么?”
“去俄罗斯啊!”
他握住了我的手:“听着,瞳。现在你的身体状况很差,时不时会因为着冷而发烧。俄罗斯的天气比法国冷很多,所以,这个计划取消了。”
“什么?”
“现在是冬天,不是去那里游玩的最好时间。我们还是等到明年夏天再去吧!好吗?”
我顿时感到焦虑不安,如果去不到俄罗斯,就无法完成父亲大人交代的任务了。
“瞳?”
我回过神来,我面对着他:“临也,我看我们还是去吧!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
“机会很多呀。”他觉得好笑,“只要你调整好了身体,我们就可以随时出发。”
“我现在很健康啊!还是赶紧的吧!”我苦苦哀求道。
“你不要撒谎了。”他摸了摸我的脸,“还是好好休息吧!听话。”
“我就不要,我现在就要去俄罗斯!”我开始感到愤怒,“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怎么了?这一切都是为你好吗?”他辨析道。
“我就不!”我翻过身去,用被子把头遮住。
“瞳,你怎么这样不讲理?”
“我就是这样不讲理的人,怎么着?后悔了吧?”
“嘿,你……”
“你走,我不想听到你那让人讨厌的声音!”
“好,我走!”他也被激怒了,他竭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还是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
“哐当”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了。我躲在了被窝里,偷偷擦去咸咸的泪水。为什么我们偏偏在这个时候吵架,你知道我的心到底有多难受吗?
虽然我知道,你的心会被我更痛。但真的只可以说一句——临也,对不起。
最近这几天都一直在跟伊藤临也赌气,我既没有去找他,他也没来过我们家。我们之间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也没有。
今天是12月28号,我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着急。虽然这几天身体还是微微发热,但我勉强支撑着出院,很牵强地在大家面前装出一副很健康的样子。终于得到了爷爷的同意,但让人头疼的是,如果我一个人去的话,就得带上一群跟班。到时候,即使我有多聪明,也逃不出他们的“如来神掌”。
我在长长的走廊里来回跺步,在思量着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停留在了父母亲曾经生活过的房门外。犹豫了一下,也不懂到底在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摆脱了这种迟疑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来到那个熟悉的空间。
墙上挂着的那幅油画,是我失踪前,一个父亲的好朋友为我们四个画的,上面有父亲、母亲,小樱还有我,我们都露出甜蜜的笑容。
脚步在不知不觉中迈到了墙边,我抬起头来,灵魂又被抛到了记忆深处。
周围的事物都被打上一层朦胧的光芒,脑海中浮现出那熟悉的、柔顺的黑发像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我留意着母亲那尖尖的下巴,粉红的双颊、洁白的贝齿以及高高的鼻梁。
那个半月牙的笑容使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往上看。
我渴望看到母亲大人那双跟宝石一样闪亮的眼睛,渴望能够与她再来一次对视,感受从那里传递过来的温暖。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是16年后的景象了。
我抚摸着角落里的婴儿床,轻轻地摇摆着,口中哼唱着而是的摇篮曲。
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失落。
不知母亲大人是否能够明白,我情愿在那个冬日里安静地在她怀里死去,也不愿她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
可到头来,我还是让她失望了。
整理好情绪推开房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望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径直地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他,在我的眼里,就仿佛透明的空气。他叫了声:“瞳。”我没有理他,继续走我的路。
他再叫了声:“瞳。”
我停住了,但1、2秒以后,我又开始走路。
“瞳!”他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臂。
“有什么事吗?伊藤临也大少爷。”我摔开了他的手,冷冷地问。
“你还在生气吗?”
“是,”我转过身去面对他,“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们和好吧!”他真诚地望着我。
我躲过了他的眼神,不做声。
“我陪你去俄罗斯,现在就出发。”
我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赶快走吧!黑川樱他们在机场等我们呢!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起飞了!”说完,他便拉着我的手匆匆离开。
“走了哦!”我向他们招招手。
“嗯,一路走好!”黑川正臣也向我们招招手。
“你就打算一直不出声么?”黑川樱低声问道。
郁子瞳定定神,摇了摇头。然后上前把我抱住了,很快,他便把我松开。他抱歉地朝伊藤临也笑笑:“你不要误会了,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已。”
“当然不介意。”他虚假地笑道。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吃醋。虽然嘴上是那样说,其实心里介意得很!
郁子瞳叹了一口气:“那么,一路顺风!”
“谢谢。”
别过他们以后,我同伊藤临也踏上了我们的旅程。
郁子瞳把头靠在了玻璃窗上,延伸呆滞,窗外的景物逐渐飞逝而去。他把额头抵在了手背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知道吗?刚才我忍不住抱了你,那是因为我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感觉就要失去你,希望能够紧紧地把你抱住了,好让你不要离开。
拉普拉比目送着杜白再一次失望地离开,他不免唉声叹气。用鸡毛掸子掸无了集在橱窗上的灰尘,他望着那个女孩的背影:如果你早出生十几年的话,或许会成功。
“唉——累死了。”这是我到莫斯科酒店以后的第一句话。
“还说呢!”伊藤临也躺在了床上,“这几天可是折腾死我了。我说,”他坐了起来,“人家希特勒当初打苏联的时候,也会挑夏天的作战时机。只有你黑川瞳才会那么特别。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打算带回法国去的礼物是两根冰棍吧?”他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把指头转向我。
我白了他一眼:“如果你乐意的话,也可以。就这样,我回房休息去了。”
“欸,等等。”他追了上来。握起了我的手,“你知道么?这两天以来我都过得很不好。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我想了想以后,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他拼命地重复着那句话,然后渐渐地停了下来。他的头正慢慢地向我靠近,当我下意识地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侧了侧。我躲避了——这令气氛顿时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之中。
为了调和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氛围,我主动上前亲吻了他的脸颊,揉揉他蓬松的头发。
“别想太多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晚安。”我不敢再注视他的眼睛,迅速地逃离了。
——的确,我是个胆小鬼,那种永远也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
在递交退学申请书的时候,郁子瞳想得很清楚。教授们意外的神情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桑岛教授第三遍询问:“你果真考虑清楚了吗?”
“是的。”郁子瞳点点头。
“为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这里不太适合我,仅在沟通上,我们就存在了问题……我承认我的日语说得并不怎么标准,所以,我有点想念我的家乡了。”
“你现在是要放弃你的音乐梦想么?”桑岛教授倒吸了一口气,“这可不太好啊。”
郁子瞳微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倘若如此,那我真的是一个懦夫了。”
“这……这太好啦!”桑岛教授松了一口气,他用力地握住了郁子瞳的手,“年轻人,好好用功,将来就看你的了!”
“一定一定。”郁子瞳承诺道,露出了灿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