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莫斯科里转悠着，红场、克里姆林宫……这些曾经出现在课本上的景点，原本只是一张单调的照片，如今活生生地伫立在我们面前的，已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我们手牵手，就和当初一样，不紧不慢地浏览在店铺那透明的橱窗后面，那些手工精致的套娃，惊呼着弯下腰欣赏绘在上面的一笔一画。五彩的颜色，犹如我们缤纷的童年那样鲜亮。一笔一笔深刻地刻在我们的脑海中，然后，就情不自禁地，回望对方一眼，相视而笑。
当我踏在这座城市中漫步时，感受着它一千多年的悠久历史，幻想着就在九十年前，在此处燃起的革命圣火。
心情久久未能平复，革命的力量是如此伟大。即使是在多年后的和平时代，它也化作一种精神的力量存在着，激励着后人不断努力……
今天是12月31日，是2009年的最后一天，同时，也是我的17岁生日。
将近凌晨的时候，伊藤临也就拼命地在敲我的房门。当我半醒半睡地把门打开的时候，他抖足精神跟我说了句：“瞳，祝你生日快乐！”然后就屁颠屁颠地回房去了……待到我今早回想起的时候，我问他清早的时候干嘛。答曰：“和你说声生日快乐啊！”
“什么时候说也可以啊！你为什么偏偏选大清早呢？你知道吗？饶人清梦是一件很不道德的行为！”
“可我成为第一个跟瞳说生日快乐的人嘛！”
“无论如何，你都是第一个啊！难道你忘记了吗？这次是我俩单独出来旅游耶！”
“那倒也是。”他思考道，“算了吧，既然不说都已经说了。你就把它当作生日的一个惊喜呗！”
“却够惊喜的。”我闷闷不乐地喝着服务生刚端上来的茶，“我人生的第一次失眠都是拜你的那个惊喜所赐！”
“你也不必愁。”他信心十足地说，“我保证一会儿你就能够把失去的睡眠统统补回来。”
我好奇地望着他，一副“果真有那么神奇”的询问表情。
“待会儿我带你去大剧院，那么你就……”
我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翻着白眼一头磕在餐桌上，昏死过去了……
后来，我们并没有去大剧院听歌剧催眠，而是选择了阿尔巴特艺术街。因为，我们知道，那里终究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在阿尔巴特艺术街的街头，有很多各具特色的工艺品、小吃店、咖啡店，街头画家，除卖油画外，还为游客画像，十分具有民族特色。我挽着临也的手臂尽情地穿梭其中，贪婪地享受着这美好的白天。
只是没想到伊藤临也会提议让一位街头画家为他画像。好吧，作为杂质《Free》的模特儿，摆出来的pose应该就是除了酷就是帅，没什么好意外的。
结果，他摆出的姿势，吸引了行路人的目光。更让我们亲爱的画家先生忍俊不禁：他叉开双腿半蹲着，右手平放在胸前，左手的手肘搭在了右手手指的指头上，形成一个90度的直角——好一个咸蛋超人！就一字——强！
离开的时候，他是踢着走的。（“我说那个画家的动作也太慢了吧。我蹲了老半天，他才画好。如果他的动作再慢些，我都成O型腿了。”）
我乐滋滋地捧着那张滑稽的画像，反复地跟真人对照着。看着看着，让伊藤临也也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我照直说了吧！”我仔细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化，“画像里的你讨人喜欢多了！”
“什么意思？”他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我的意思是，我比较喜欢画像中的那个你。”
“欸？”
“简单来说，画像中的你根本不像本人！”
他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这使得我都快被他今天忽然下降了许多的智商给急死了：“我的意思是，真人的相貌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很失望！”
“哦。什么？！”
在我们把礼物都放到酒店以后，临也把我带到了滑雪场。
坐在缆车上，双腿悬在了半空中，悠闲地一晃一晃。身旁就摆放着长长的滑雪板。寒风不断地掠过，使我不由得身体缩了缩。伊藤临也一直望着窗外的景物，不吱声。
“考你一道IQ题。”他转过头来，“蚂蚁和大象结婚了，当大象死后，蚂蚁悲伤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
“很简单啊。”他很勉强地笑道，“因为蚂蚁恐怕要花上八百辈子去埋葬大象啊。哈哈哈。”
我与他对视着。
“对于瞳来说，我就是你的那头大象吗？”
“什么？”
“瞳你不喜欢我了，是吗？自从那次吵完架以后，我就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远很远。是瞳讨厌我了吗？”
我不做声。
“我就知道。”他苦笑道，“我对于瞳来说，就是一个很沉重的包袱。”
“其实不是这样的。相反，我以为你是那样想。”
“怎么会呢？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真的？”
“当然！”他站了起来，扶着栏杆，面对着橙色的落日大声喊道：“黑川瞳，我永远爱你！”
他安静下来，然后望入我的双眼，褪去以往的孩子气，十分认真而真诚：
“我是真的爱你，这辈子只爱你黑川瞳一个。”
我顿了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我的双肩上。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对应的话语。
“谢谢！”我感激地望着他。
回到酒店以后，感觉异常冷清。那倒是，人们都跑到广场上聚会了，等待着今年最后的倒计时。
“你不去么？”伊藤临也问道。
“不了，我今天太累了。”说完我便把门合上。
我疲惫地趴在了床上，脑海中反复地播映着刚才的那个画面：
一个小小的细节，却是致命的。
然而粗心的伊藤临也并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他，还在兴致勃勃地思虑着这样给我一个惊喜。
“其实不是这样的。相反，我以为你是那样想。”
“怎么会呢？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真的？”
“当然！”他站了起来，扶着栏杆，面对着橙色的落日大声喊道：“黑川瞳，我永远爱你！”
他安静下来，然后望入我的双眼，褪去以往的孩子气，十分认真而真诚：
“我是真的爱你，这辈子只爱你黑川瞳一个。”
我顿了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我的双肩上。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对应的话语。
“谢谢！”我感激地望着他。
为什么我的回答是“谢谢”，而不是“我也爱你”？
难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已经累了么？
我的思绪又开始紊乱了，对伊藤临也的情感竟连我自己也琢磨不透。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了？我合上眼睑，镇定地回想着。
从我们自幼的相识，我的视线好像从来就没有从他视线移走过……然后是我作为“殷小雨”生活的那段时光，因为没有以前任何的记忆，所以渐渐喜欢上陪伴自己成长的郁子瞳……然后……然后临也还是再次出现我的生命中，伤害过我，却又是为了我着想……再后来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他还是伊藤临也，我还是黑川瞳，只是我还是保持着殷小雨的习惯，喜欢在放学后到那片草地安静坐坐……
回忆的片段突兀地被打断，我忽然想起了圣诞节收到的礼物，那叠以“瞳”为名的曲子。
黑川瞳和少年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我们的名字里都有“瞳”字，真巧……
得到答案后的我慌张地把眼睛睁开了，怎么会这样？那实在太恐怖了。我用枕头蒙住了脸。
心脏满满蠕动的全是罪恶的虫子，善良什么的，应该早已被吞食得干干净净了吧。
可真是足够丑陋啊。
因此，我不想再作任何深入的探究来加深自己的罪恶感。只是感觉很疲惫，累了，看来我真的累了。我起身洗脸，想着过完这美好的一天，也许我的人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