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我们到了总算到了高沙隘,这个隘口位于高高的山丘之上,方圆数里,都是铁砖石砌,屹立高岗,龙盘虎踞,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这里每一个隘口,都是易守难攻、地势险要之地,才能作为兵家要地,让王族花巨资修建,可以说占领了一个隘口,就基本上等于控制了方圆二十里,我们的军事任务,也就是保证对着方圆二十里的军事控制。
当然,军事控制也不是说对这二十里地盘的处处设防,实际上,除了我们的主隘口之外,这二十里的地盘大部分都是一片沙原,地形平坦,处处设防是不可能的。占领隘口的意义是进可攻退可守,若地方入侵,我方可以据险阻击,而敌方却无险可守,我们想要把敌方分割、包围、切断也是十分容易,而敌方攻下隘口很难,却又不能不拔出我们这一块钉子,这从战略上就落了下风。
高沙隘当然不只我们这一千人,一千人要分开守这么大一块地方简直就像在糊纸,我们只是属于援军,此地还有两千辅军驻扎,和我们一起协防。
关于辅军,这要顺便说一说王族的军级编制。王族的军队分为上军、偏军、辅军三种编制,上军满编三万人,各种战阵齐备,是战争的主力军,承担起进攻、决战的大梁。偏军满编六千人,虽说也具有独立指挥权力,兵种战阵也算齐全完备,但数目较少,实力远不如上军,只能作为辅助、配合作用。但辅军就不一样了,不仅兵种架构不完备,全都是仗剑队,而且没有独立指挥权力,颇有点像地方守备、宪兵、民团的味道,主要是控制关防,同时保障押韵粮草辎重,编制也有多有少,根据不同地域不同,一般也就一千到三千人吧。
高沙隘的这一支辅军就是两千人,最高指挥官柳世明的军衔是卑将,当然卑将的军衔其实也不低,仅仅比刘士缺的偏将低一级而已,比我们的指挥官编内军指挥使杨鹫还要高一级。但实际上杨鹫毕竟是偏军里委派下来的,实际地位、兵权比柳世明只高不低,会师之后两人立刻称兄道弟起来,商议军机大事。
当然军机大事开会是军官的事情,至少也得像薛韬这个级别才能参加,像我们这些小卒,首先做的就是安顿行李,把军营搭好。为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每天白天拆帐篷、晚上搭帐篷了,打仗不是冲过去就打的,还有许多麻烦事。
忙了一下营里的事之后,薛韬派人将我传唤过去,自从我尝到了和上官交好的甜头之后,充分地发挥了我的交际能力,跟薛韬相交甚欢,薛韬也经常将我传唤过去聊天,有空也顺便指点一下我的武功。
我向黑遒告了个假——他们早已习惯了,然后兴冲冲地去了,薛韬刚开完会,见我笑道:“小莫,来到这个新地方,还住得惯吗?”
我道:“哪有什么住不惯的?我刚入军营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反倒觉得习惯了。更何况高沙隘也是王族集资修建的,虽说没有偏军那种气势与氛围,但是从生活条件来说确实不差的。”
薛韬点了点头,带着我向他营帐走去,道:“是啊,不过当兵的还是苦,刘大人(刘士缺)分兵来这个隘口不是无缘无故的,只能说我们责任更重,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也是决定了我们军将来的走向,大战将至,你们的担子不轻啊。”
我道:“哦?我们又有什么特别行动?”接触到上官的直接好处就是可以提前探知军机动向,对什么事情都会有所准备。
薛韬道:“特别行动暂时还没有,毕竟还没有敌军的确切动向。最近高沙隘不太安分,时常有灵盟的哨骑团来骚扰,编制不多,经常是三五十人来突袭高沙隘的边缘区域,杀完就走,来去无踪。这里的辅军卑将柳世明是一位庸才,虽说兵源素质不高,但好歹也坐拥两千人,可他防守有余,出击无胆,设伏又抓不着,小规模地接触了这么久,连哨骑团的总人数、聚集区域都没打探到,我们就比较被动了。”
我道:“我们不也有哨骑团吗?他们就没有开过来吗?只要跟他们一配合,歼灭这一块的哨骑团不也是轻而易举吗?”
薛韬道:“别说了,我们的哨骑团高傲得很,哪能受我们调派啊?更何况哨骑团讲求来去无踪,也许我们的哨骑团在某个暗处盯着敌军,这也不一定呢。”
我心中一凛,实际上,对于个体来说哨骑团是一个及其恐怖的兵种,强如一品玄灵境的李敬文,他要趁人不注意,想要逃出军营,这是轻而易举,一天能找出十多次机会没问题,但他就是不敢逃跑,哪怕刘士缺没有专门派人来监视他,因为逃出军营并不代表就逃出生天,还有哨骑团,这个如同战场幽灵般的存在,它的行踪,连盟友都不知道。
薛韬道:“哨骑团找到机会肯定会出手,这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我们也管不着。但我们要做的,一方面是逐步摸清楚灵盟哨骑团的驻扎点,另一方面是加强守备,不能让哨骑团消耗我们兵力,甚至要敢于反打。”
在这个局部形势我们还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灵盟哨骑团再多,最多也不过是几百人(要是超过一千人早就可以在我们到来之前攻占高沙隘),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说直接将我们三千人都给歼灭了。虽说之前我们有黑岩谷三百灭八百的以少胜多的典例,可那是匪寇,差距挺大,而我们双方都是皇盟,真正说跨那么大的人数差以少胜多基本上不可能,更何况我们之中也有编内军的存在。但怕就趴在哨骑团这种无脑骚扰消耗,哪怕一次只吃掉一个营,长年累月下来我们也抵受不住。
薛韬:“杨鹫大人已经定下方略,把之前的定线巡防改为分级驻防。我们辖区有二十里,每一里设一个营防守,每五个营设三百人支援小队统筹,四个志愿小队设八百人的支援大队统筹。一旦有敌军突袭,肯定是挑单个的营突袭,营抵挡不住没关系,只要坚持到支援小队赶到即可撤走,若是支援小队抵挡不住,只需坚持到支援大队赶到即可撤走。这种分级驻防,既分散了队伍能够拓广巡防范围,又能聚集力量随时围杀敌军,定可保无虞。”
看来这个杨鹫的兵法胜柳世明十倍不止,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被动龟缩,否则会被逐步消耗,必须得出招。杨鹫能够出招,确实是个人才。
薛韬拍拍我的肩膀,道:“在分级驻防的环节中,第一波的营级防守极为重要,必须得保证在志愿小队到来之前不溃散,这交给那些辅军不太靠谱,因此由我们援军承担。你们营自然也在这个计划之内,但没关系,我特意把你们安排戍守敌军不常出没的区域,也算是照顾你们。”
我赶紧拱了拱手,道:“多谢薛督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