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尚知言一身白衣翩翩,发髻高束,宛如少年一般,十分干净,咋一看倒不像个武将了。
慕朝夕请完安后,父亲和哥哥均示意让慕朝夕与那尚知言问声好,慕朝夕乖乖按照父亲的意思给尚知言作揖。
“尚将军好。”
温声软语,倒是和穿男装的她不一样了许多呢。这是尚知言的第一反应,声音软糯清甜,就像眼前的她一样。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冲她点了点头,一抬眼便清晰地看到了她头上的白玉簪子。尚知言抬眼的那一瞬间,无比清澈的眼神定定看着她,这人今日的气场和之前竟完全不一样,今天的他干净的不可思议,就像那即将到来的冬日暖阳一般,周身虽有寒意,却又温暖和煦。
捕捉到了慕朝夕刹那间的愣神,裴煜随即复又把头低了下去,手臂轻靠着桌子,手里把摩擦着腕上带着的手绳,然而嘴角牵起了一抹不易察觉地浅浅的笑容。
眼前之人方才那一眼太过温柔,慕朝夕略施粉黛的小脸刷的红了一片,但她却努力平稳着呼吸尽量不让人看出来。
慕姥爷在为他们介绍双方时,两人都规矩的回应着,可慕朝夕的佯装直到落座后她才彻底稳住自己,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怎得如此不矜持,明明昨日才决定不要与他谈合作,要与他保持距离,可刚才仅仅只一个眼神而已,自己反应的慢了,就差点让自己把持不住,陷了进去。把持不住,这个念头让慕朝夕恍然,她何时也成了那注重皮囊之人,眼前这人是好看了些,然褪去了凌冽的寒气、邪魅的眼神和深沉的心机后,似乎更为好看了,也更为吸引人了,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更为吸引她了,那份似乎叫作情窦初开的感觉让慕朝夕多少有些心动,但是此时的她却还不能明了其中的真正含义。
侍女们忙碌着将早膳一道道端上桌来摆放好,慕朝夕听着父亲母亲和哥哥与尚知言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大部分都是些家常琐事,唯有父亲提了提让尚知言多教授哥哥些实用的本领,以及为官之道。慕朝夕听着言下之意,似乎父亲并不想让哥哥入朝为官,即便现在哥哥是个将领,也只希望他一直是个小将领,守好自己的士兵及这一方土地即可。至于其中缘由,慕朝夕虽有耳闻,但却始终不得知其中实理。
眼看着早膳已一一上齐,慕姥爷赶紧招呼了大家纷纷入座,由于用早膳的人也不多,父亲邀了尚知言坐在自己身侧,而哥哥坐在了母亲身侧,无奈间,慕朝夕只得坐在了尚知言边上,虽说桌子上大都不是外人,可慕朝夕却多少还有些拘谨的,这还是她头一回在桌上穿着正经与陌生男子邻坐而食。
而尚知言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禁轻笑,想不到在外身着男装时口齿伶俐的可人儿如今在这却怯生生的,实在是可人得紧。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怎得今日如此紧张?”尚知言微微凑近她轻声问道。
慕朝夕能感觉到对方离她近了些,不自觉地往边上靠了靠,不回答他。
“敢问将军问有何事?冒昧问一句将军,将军家中可有妻眷?”这时,慕姥爷问了句话,慕朝夕在一旁都感觉到一丝为难,父亲今日是怎么了,问话问得如此不妥当。
“呵,慕老爷说笑了,在下还尚未成亲。”紧接着,尚知言继续说道,没有丝毫尴尬的气氛。“在下初来靳阳城时曾与令嫒有过一面之缘,无意间得知令嫒自幼便饱读诗书,只想着与之切磋写意一番,再者令嫒自幼名声在外,在下只想与令嫒交个朋友,并无他念,还请慕老爷放心。”尚知言生怕慕老爷觉得自己对她家姑娘别有用心,这赶紧要摘的干干净净,毕竟他现在的对外使用的身份可是宣骊王城的大将军尚知言,他可不想搞出些什么误会便宜了尚知言那小子。
而此时,远在宣骊王城替他坐镇宫中“真正的大将军尚知言”还真真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原来如此,既然将军与我慕府如此有缘,那这几日将军如有需要尽可向犬子和小女开口,不如今日就让小女为将军做向导,带将军览一览我靳阳城的热闹可好?”慕老爷此话一出,裴煜便有些愣住了,难不成这慕老爷竟有意与他,让自己女儿与他结缘。
言下之意过后,同时呆住的还有慕朝夕,愣愣问道:“父亲这是何意?”要知道,往日的父亲是决不会让她与陌生男子同行的,怎得今日如此奇怪。
“你们年轻人在一块也有话说,若是让我这个老头子陪着去,怕是要扫了大家的兴致,你大哥用过早膳之后还要去营地,夕儿,你且替为父跑一趟吧,你们年轻人之间能多交流些见解也是好事。”
不等慕朝夕开口,尚知言便说道:“多谢慕老爷一番美意,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也请慕老爷放心,我定会护她周全。”说这话时,尚知言还专程看了慕朝夕一眼,十分认真。
慕姥爷点点头:“我这女儿从小让我给惯坏了,时而多有顽劣,不服管教,我拿他也没办法,还请能将军多多包涵。”
“这是自然。”
这顿早膳虽说吃的不顺遂慕朝夕的心意,但也出奇的顺利。早膳过后,慕姥爷就让他们年轻人一块先离席了。
“尚将军,今日军中有事,无法与将军一同游览,实在可惜,暂且就由家妹代劳,同时家妹也暂拜托尚将军照顾了。”
尚知言点点头轻声笑说:“慕公子客气了,等来日得空了,我定与慕公子好生切磋一番。”
“那你我二人间的称呼也就不要如此生分了,听上去倒是见外的很。”
尚知言欣然同意了。
两人说完,慕亦轩便提前离开了,这下就只剩下尚知言和慕朝夕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