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晴,出什么事了?”慕朝夕见着宛晴着急的模样,却又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抓住她的手臂当她冷静下来遂才继续问道。
宛晴嘤嘤哭泣着,断断续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在府里,当我收到消息后,就…赶紧赶来…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若芬姐,若芬姐…她……”
“她怎么了?”慕朝夕慕的心里一紧。
“若芬姐…她…她…”见宛晴哭的停不下来,慕朝夕索性将她的手一甩就往后便跑去。
“公子,宫中生变,城门下钥,公子不可再耽搁了。”裴照知道公子的性情,如此境况下,裴煜根本不可能离开,可现在的祈国如今就如同在风雨中摇曳一般,不等风一吹,都已在飘摇了,何况风雨欲来,到时靳阳城恐怕危在旦夕,如今自家内乱还未完全平息,各国依旧虎视眈眈,即便如此,康靖皇上和那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这如今这仗势万万不是公子一人之力就能解决的,裴照只得用尽全力劝说道:“公子,尚将军传信,皇上危矣。还请公子速速归矣。”
秋日暖阳,风清云冷。落日悄无声息的藏起半张脸,余晖映照,看尽世间种种情爱。
裴煜心里一惊,他终究不是万能的,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眼前站着的,是他很早以前就在梦里思念入骨之人。他的背负,他的抱负,制止着他恨不得冲向她身边的脚步,最终,他的目光静静落在慕朝夕的背影上,一如少时分别时的那道倩影般……
慕朝夕听到了裴照说的,脚步突然一顿,猛然转身看着他,她知道他要离开靳阳城了,明明知道这个结果,在心头给了千万遍肯定的结果,然则一阵怅然彷徨还是涌上心头。
一时间,他不上前,她不提步。两个人怔怔地看着对方,在漂浮地尘埃里一片默言。
终是他忍不住先开了口:“保重,等我。”短短四个字,她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心里担心着若芬,眼里又放不下裴煜,委实生难。要落下的泪水,自己硬生生咬牙,不让眼泪留下。她用力点点头,“我懂,一切都懂,你保重,我等你。”
无须多言,慕朝夕怕眼泪掉下来,赶忙转身往内堂跑去。
“公子。”
“好。”
慕朝夕再顾不得许多,感觉跑到若芬姐的房间,刚到房间,她就听到舞乐坊的姑娘们一个一个在房间里泣不成声,一种不好的预感立上心头。
“怎么了?你们哭什么?若芬姐呢?”慕朝夕害怕看到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无比机械的问道。
“夕儿……夕儿…我就在等你来…”慕朝夕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不再清脆明亮,从这声音里再也感受不到明媚。
“我在,我在这。”慕朝夕赶忙跑到若芬床前,看着她满脸毫无血色的坐卧在床上,满眼全是恨意,直到看到慕朝夕的那一刻才有所缓和。
“若芬姐,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若芬身上的衣衫早已破败不堪,根本难掩自己的躯体,斑驳的伤口遍布全身,慕朝夕看着的瞬间就红了双眼,不是想哭,而是想手刃那个让他如此的畜生。
“不要,夕儿,不要,不要为我报仇,我们这些姑娘都是可怜人,如果不是得你收留,这些年我们也过不了这么安稳的日子,这些年和你们在一起,我够了,真的。”
“叫大夫来。”慕朝夕的声音冷冷的,仿佛是那冬日里的寒雪,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夕儿,是若芬姐她……”旁边有姑娘开了口刚想解释就被慕朝夕打断,“我说了,去找大夫。”
“夕儿,别迁怒她们,是我,是我想体面点,如今你让我如同残柳般苟活着,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你这么懂我,会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我留着这口气就是想再见见你,夕儿,不要为我报仇,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时光突然回转道她碰到慕朝夕的那一天,那天她穿着破衫褴褛,浑身冻的发白,倒在雪地里,周围来来回回过路的人都绕着她走,没有人理她,都嫌弃她是个叫花子般躲得远远的,就在她看到远方温暖的光芒万丈,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偏偏在交相辉映的银白里遇到了她,那个锦衣华服,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眼睛里装满了璀璨,那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双眼睛啊!
“姐姐,你若没有家人,就跟我回家吧。”
就这温软的一句话给了她生命里唯一的光,她只记得她拼尽全身力气轻轻点了点头,再后来她被小姑娘的随从们扶上了马车,再后来她就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就是在明亮宽敞的屋子里,小姑娘坐在她床边在照顾她。那一天开始,她就决定要保护这个小姑娘,不论到什么时候。相处时间久了,她就开始心疼她,心疼她脸上的倔强和那副故作坚强云淡风轻的模样……
“若芬姐,若芬姐,不要啊,不要,你醒醒,求求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闹你,不欺负你了,你醒来好不好。求你了……”若芬走的很安详,那一刻,慕朝夕静静地坐在床前,一点也不闹,眼泪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仿佛哭干了眼泪,回想起平日里的打闹,她想过千万,却从没有有想过,若芬这一生竟得了如此结局。
慕朝夕突然起身,她凉薄的眉眼冷光缓缓流淌,“告诉我真相。”
姑娘们都没见过这样的慕朝夕,着实都吓了一跳,赶忙带着哭腔说道:“夕儿,若芬姐什么也没说,就只与宛晴多待了一阵子。”
慕朝夕去衣柜里拿了若芬平日最爱穿的衣裳,亲自为她擦洗身体,亲手为她换上后继而对姑娘们说道:“将若芬姐好生安葬。”
慕朝夕下楼时,宛晴哭得像个泪儿人似的,叫小二关了门疏散门外的看客,可那门外的看客们却一波又一波,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让人觉得格外刺眼与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