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彧一挑眉:“是啊,看上我家乔儿了?”
“乔儿?”
“乔幽,简称乔儿。”
“哦。”木兮点头,还真姓乔,可是又不像,是巧合么?
宗彧见她若有所思,惊讶道:“真看上啦!”
“没有,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智慧啊!”
木兮一口咬碎了葡萄,简直不想搭理他,他倒好,自顾自念叨开了:“没有就好,我们家乔儿老实,不能让你带坏了。”
“我是骗你钱了还是偷你家大米了?再瞎说我告你诽谤!”
宗彧乐了:“那你去吧,我不拦着你。到时候我就说,小两口闹着玩,边儿待着去。”
“还没完了你!”说罢木兮捡了颗葡萄狠狠地扔了过去,他信手一接,丢进嘴里,意犹未尽地眯起眼睛:“嗯……甜!”
木兮气笑了,这人就是个披着军装的无赖,也不跟他耍嘴皮子了,拿过背包翻出四张黄符放到桌上,起身背好:“把这四张符贴到四个方位,我回去作法,三天后烧掉,就行了,再见。”
宗彧见她要走,急忙拦住:“诶,这就走了?不是说还要什么加固阵法么?你可不能忽悠我!”
木兮无奈,此处的阵法牢固得很,她现在都懒得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了,但为了不多费口舌,还是好声好气:“我已经看过了,阵法没有什么问题,相信我,照我说的做就行。”
她突然这么好的态度,倒是让宗彧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晃神的功夫,她已经开门出去了。没办法,他乖乖地把木兮送到门口,硬是把写着自己手机号码的纸条塞进她的包里。美其名曰,岳将军年纪大了,别动不动就去打扰,有事找他就行。木兮想想也是,只不过她不用手机,这纸条多半要被她遗忘在包里的角落了。
离开军营,木兮没有马上回古城,而是去了无人的郊外河边,找了棵阴凉的大树,安静地坐着,闭目养神。她在等,等宗彧离开,她就可以通过小泥人的眼睛,去看看那机关暗格里的秘密!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否则天知道会不会夜长梦多,万一宗彧心生疑窦,转移了资料,再要找可就麻烦了!这种操作需要绝对集中精神,她必须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不能被打扰,否则容易损耗元神。
另一边,木兮走后不久,宗彧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似乎想起什么事,锁了门出去。时机到了,木兮猛地睁开眼,如果这里有人,就会看到她双目呆滞,毫无焦距,整个人犹如泥塑般一动不动。而一个白衣公子模样的小泥人,眼中闪着奇异的红芒,飞身到桌下,冲着地板有节奏地敲了几下。过了会儿,那块瓷砖一沉一缩,露出一个有些老旧的保险箱。
依着记忆,小泥人抱着密码盘,先右转两圈,对准60,再左转一圈,对准25,而后再右转对准18。接着需要插入钥匙,小泥人将手臂伸进锁孔,幻化成钥匙的形状,一拧,一转,门才终于打开。
里头是一个档案袋,小泥人一把抽了出来,第一眼木兮便愣住了。那是一张人员简历表,上面贴着一张身着警服的照片,冷淡的眉眼,棱角分明的面容,赫然就是苏夜凉。目光移向姓名那一栏,却不是苏夜凉,而是,乔弋寒!
木兮只觉心跳加快,眼前有些模糊,强迫自己集中精力,继续看下去。苏夜凉,不,乔弋寒曾经也是军人,后入了警局,成为一名警察。看着好像前途一片光明的样子,怎么现在更名换姓,在古城里混日子,成了韩天胤的手下了?
她手心微微出汗,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明明是警察,却披着假面混入韩家堂口,甚至成了韩天胤的左右手,对他有什么好处?除非,另有目的!
“前阵子,堂口里丢了一件挺贵重的货物,怎么也找不着,好像凭空消失了,我真怀疑堂口里有内鬼。!”
韩天胤的这句话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那是第一次在茶楼见面,她几乎要把这件事忘了。当时她理解的内鬼,应该就是生意上较劲捣乱的人。没想到,这内鬼,还可能是……警察卧底!
可是韩天胤只是个勤勤恳恳的生意人,虽说她在韩家就待了几年,但有些事还是看在眼里的。韩天胤为人颇有原则,待人也和善,总是笑容满面的,堂口的生意稳扎稳打,才能有今天的家底成就。若说是与黑道有关的事情引起了警方注意,倒另当别论。不过只是疏通关系打交道的话,又怎会劳动警方安排了卧底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木兮越想越头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知道的太少了。而且这件事情干系重大,不是她可以随意插手的。她暂且不能轻举妄动,惊动了哪一边,后果都无法预料!
这一茬暂且搁下,回到她最关注的地方,她又翻阅了一下其他资料,倒没什么特别的,一些档案而已。冷不丁地掉下来两张照片,正是她自己和宗彧原本放在里面的那张。赶忙将其中一张收起来,既然这张照片和乔弋寒的资料放在一起,是不是可以证明,乔弋寒就是她要找的人呢?长相、姓氏、其他种种,八九不离十了吧!
小泥人已经把暗格恢复了原状,她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恢复灵气,使劲揉揉眼睛,有些疲惫,便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这一坐,不知不觉就快日落黄昏。
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都抗议了,硬是把她叫醒。无奈地砸吧砸吧嘴,回去找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好了。
回到古城天已擦黑,路过酒吧街,木兮顿了顿,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这个点缘起酒吧的人还不多,三三两两的喝酒聊天。乱红正在吧台整理调酒工具,冷不丁地面前坐下一个人,手指扣着桌面,语气带着笑意:“美女,有故事么?”
乱红原以为又是哪个空虚寂寞冷的顾客过来搞事情了,但这声音好生耳熟,抬眼一看,笑了:“木小老板,稀客呀!想喝点什么?”
木兮扫了眼琳琅满目的酒架,她对这没什么研究,也不爱喝酒。彼时长孙鸣二锅头不离身,还总爱撺掇她一起喝,有一次实在拗不过,难得吃一次火锅,就陪着喝了一点。结果一喝就没控制住,酒量不行,酒品更不行,喝完差点一把火把房子烧了,从此长孙鸣就再不敢让她碰酒了。
“来杯白开水吧。”
乱红一挑眉,随即恍然:“我都忘了,有前科。”
“瞎说什么大实话。”木兮接过白开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五脏六腑顿时舒爽了。乱红无声地鼓鼓掌,说道:“海量,你这是从哪逃荒来了?”
木兮也不知怎么回答她,一边往舞台上瞄,一边道:“没什么,就去办了件大事。咦,你们驻场的那个小姑娘,今天不来么?”
乱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小黛吧,你认识她?”
“她是我店里的伙计。”
乱红恍然,有些惊讶:“她一个小姑娘还打两份工啊!那你今天是来……捉奸?”这词好像用得不大恰当,但她这么一时半会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个词。
木兮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歪着头轻笑。这副神情是很少在她面上浮现的,也是乱红挺喜欢看的,带着满满的江湖少年气。她平日里总给人心怀城府,不好惹的感觉,像个阴险的刺头儿。只有真正相熟的人,才会不经意显露出真实的模样。
“瞧你说的,我又没让人家签卖身契!况且我店里下午六点准时关门,晚上她想去哪里做什么,我可管不着。”
乱红点点头:“也是,不过说来是有点奇怪,照平时这个点,她也该来了,这小姑娘向来守时。”
木兮转念一想,难道是她店里有生意,给耽搁了?不应该呀,就她店里那些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也就骗骗游客,还真有人杵着研究不成?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酒吧渐渐热闹起来了,可林清黛还是没来,期间乱红也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她明显有些不淡定了,目光直往楼上瞟。木兮心生疑惑,循着看过去,便见二楼栏杆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衬衫,长相白净斯文的年轻男子,正盯着手机,一会儿打电话,一会儿发消息。
这人的面容给人一种干净简单的感觉,隐约有股书生气,似乎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其实他周身自带一种气场,一举一动,都很容易成为全场的中心。
“那就是我们老板,黎梓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