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宇穿梭在一栋栋小楼之间，双眼血红的搜寻着小鹰的下落，纵使他自己也明白，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有一股汹涌的气息从中央射来，欧阳宇根本无暇顾及，直接无视，飞速奔向下一个点。
欧阳宇知道中央的那股气息不寻常，也嗅到了其中果晹的微弱气息，但他现在已经没法思考了。
小鹰的失踪让他几乎癫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待小鹰的，战友？恋人？女儿？妹妹？或者只是同病相怜的人？但他明白一点，自己不能没有小鹰，小鹰也不能没有自己。
欧阳宇在飞速行进中，身形越来越模糊，当他的身影成了一道闪电般的射出后，一只黑色的犬出现在了空中，身侧的金线丝丝闪动，仿佛其间蕴含了无数力量。
欧阳宇竟是已经不顾一切的化了原形。
他知道她在这里，就在这里，因为这里充斥着她的味道，不论是花上，树上，水池里，草地上，到处都有，而狗的鼻子，从来都是那么灵敏。
但她不在这里，因为她的味道到处都是，遍布四周，水里，花里，草地里，仿佛到处都是她，但她，不在这里。
欧阳宇有点发狂，他觉得小鹰在他的鼻上，所以他闻哪里都是小鹰的味道。
轰！
一个物体重重的砸在欧阳宇的背上，把飞速移动的欧阳宇直接打到了地上。
欧阳宇趴在地上，背上清晰的疼痛感让他从癫狂中清醒了过来。
欧阳宇的背上扎着一柄兵刃，一柄三叉戟。
凝聚起法力，欧阳宇把背上的三叉戟逼出了体内。
三叉戟扎的不深，出手的人明显留了情。
欧阳宇回过头，双眼血红的看向背后，他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看到也是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看不到的景象。
小鹰悬浮在空中。
小鹰的手上，握着还在滴血的三叉戟。
“为……什么？”
欧阳宇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空中的小鹰。
小鹰没有说话，只是身形一闪，直冲向欧阳宇，三叉戟朝前一点，只刺欧阳宇额间。
铮！
三叉戟微微轻颤，停在了空中。
一只黑鹰出现在欧阳宇身前，两只利爪死死的扣住三叉戟的戟刃，丝缕鲜血从黑鹰羽间渗出。
“你答应过我的。”
黑鹰开口利啸道。
看到黑鹰的一刹那欧阳宇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瘫软的坐到了地上，重新化为了人形。
“我反悔了，不可以吗？”
空中人形的小鹰手一抖，三叉戟从黑鹰爪中挣开。
黑鹰再度利啸道。
“我明明答应了不插手，你为什么……！”
人形的小鹰扶着额头大笑了起来，笑了会自己也觉得无趣，便正色道。
“谈条件的前提是双方实力对等，你有这个资格吗？”
欧阳宇此时也明白了一半，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小鹰，站起毅然正色道。
“你想试试吗？纵使我们现在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但看你也就如此罢了。”
欧阳宇说罢，两手一翻，犬牙出现在手中，森森白刃直指人形的小鹰。
人形小鹰呵呵低笑了两声，突然抬手击出两枚暗器。
欧阳宇本能的冲到了小鹰身前，犬牙一分，两枚暗器应声而落。
欧阳宇在劈掉两枚暗器的瞬间便感觉不对，他清晰的感觉到这不是兵刃碰撞的感觉，反而有点想宝刀砍到了什么硬物上。
低头观瞧，欧阳宇赫然发现被自己击落的是两枚鳞片，青黑色的鳞片上各有一道明显的白痕。
“镇兽？龙宫？！”
欧阳宇下意识说出这两个词，再抬头时一股腥湿的气体扑面而来。
“龙涎香！快退！！”
小鹰瞬间分辨出了这个气体，把欧阳宇往后猛的一拽，提醒道。
但为时已晚，小鹰抓着欧阳宇的双爪突然开始发抖，再没法用上一丝力气，再没法运起一丝法力。
欧阳宇也知道龙涎香的厉害，但小鹰都已经中招了又何况是直面龙涎香的他。
犬牙仓啷啷的落下了地，欧阳宇也无力的跌回了地上，一天的癫狂，毫无节制的挥霍法力，以及惊吓再加上龙涎香，欧阳宇双眼渐渐失神，竟是一下子恍惚了。
空中拿着三叉戟的小鹰冷笑两声，落回地面，同时显出了真面目。
看着眼前的人，欧阳宇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他的名字了，只能颤抖的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眼睁睁的看着三叉戟一点点刺入自己的胸口，再难有动作。
拿着的三叉戟的人低下头，戏谑的看着欧阳宇，头凑到欧阳宇耳边，轻声说道。
“龙涎香，龙族秘宝，中者瞬间麻痹，凡以妖灵为主的，不论仙魔，尽数拜服，眼力不错，可惜了。”
言毕，三叉戟猛的一用力，一股鲜血骤然喷出。
太阳落下了山头，把光明尽数带走，没有一丝留情。
果晹现在很尴尬，坐在员工食堂的角落里，看着在后厨忙碌的老人。
果晹之前翻窗被老人抓到，老人是隔壁楼里的，据说是那栋楼最老的人。
但老人很精神，虽然骨瘦如柴却很温和。
老人看到果晹后以为果晹是饿了，很热情的招呼他进来。
因为老人平日喜好研究菜谱，这个已经基本不用的员工食堂的钥匙便给了老人，供他平时消遣。
老人姓莫，老人让果晹叫他老莫就行。
老莫告知果晹，平时时不时会有员工或者别的老人来这里尝他的新菜式，只是全新的自助食堂建好后这里就冷清了。
老莫没有腿，坐在轮椅上却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老莫熟练的在后厨进进出出，没有一丝磕碰。
果晹不关心这些，自己思量再三才决定进来的，自然是以找寻金蛟剪为主。
打量着这个老食堂，老食堂就是常见的食堂构造，一排排桌子，最里面有一排打饭的窗口，边上有个小道通向一个边门，里面就是后厨了。
果晹仔细搜索了大堂，发现并没有剪子一类的事物，而脑海中代表金蛟剪的红点确实越来越明显。
果晹已经确定了，金蛟剪不是在后厨就是在仓库。
既然已经确定了神器的位置，果晹也不再急于这一时，开始打量起忙进忙出的老莫来。
老莫很瘦，有几缕雪白的胡子飘在下巴下面，空荡荡的裤腿随着移动的轮椅飘动着。
老莫的眼睛很小，几乎已经陷进了满是皱纹的眼眶里，两道稀稀松松的白眉点在眼上，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莫的动作很快，随着轮椅转动的轻微吱吱声，老莫端上了一大盆汤和一碗饭。
果晹赶紧接了过来，汤很浓郁，一股肉香直冲果晹的味蕾。
几块肉在汤盆里拍成了一圈，老莫的刀工很好，肉几乎都是一样大。
老莫的衣服有些许血渍，看上去是切肉的时候蹭到的，果晹不由得感叹肉的新鲜以及老莫的心意。
汤里除了肉还飘着几个红辣椒，浅褐色的汤上有着几段葱段，就像咖啡上的拉花，好看极了。
汤里除了肉就没有菜了，但果晹闻着汤便觉得胃口大开。
老莫笑嘻嘻的看着果晹，老莫的嘴里只有两颗门牙了，门牙也有点尖，不成形状，应该是长年的磨损导致。
老莫抬抬手示意果晹喝口汤尝尝，满脸的兴奋和期待，已经看不见的眼中仍有一道光芒直射果晹。
果晹朝老莫笑笑表示感谢，闻着如此香的汤果晹也确实想试试。
果晹微微舀起一勺汤，凑近嘴便，用嘴唇微微试了一点。
就在果晹勺触碰到嘴唇的一刹那，几乎是眨眼间，果晹猛的变脸，从萤窗万卷书中反手取出早就准备的榔头，哐的一下砸向老莫。
榔头的前段被果晹附着了法力，虽然微弱，但仍极具杀伤力。
榔头带着干脆利落的风声直直的砸了下去。
哐当！
一声巨响回荡在老食堂里。
果晹扔掉汤勺，看向榔头砸去的方向。
只见榔头实实的砸在了轮椅座位上，把轮椅座位直接砸穿了，下发固定的不锈钢管也弯曲变形。
而老莫竟是一手撑着轮椅椅背，整个人悬停在半空中，另一只手扶着不多的白须，看着果晹。
“桀桀桀，你是怎么发现的？”
老莫很开心的大笑着问果晹，这笑声让果晹很难受，就像被九幽地府赶出来的疯子癫狂而阴冷的笑。
“很简单，因为一切都太正常了，又太不正常了。”
果晹盯着老莫回答道，一边拖延时间，暗中检查萤窗万卷书内还有没有武器，考虑着如何逃命，或者怎样杀人。
老莫惊咦一声，笑着说道。
“来说说看，我也给你点时间慢慢找武器。”
见自己的想法被老莫道破，果晹也不再偷偷摸摸，一边考虑起对敌方法，一边说道。
“首先，我不傻，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会不抱有警惕。”
老莫捏捏胡子，笑着点点头。
“其次，我知道这是一个局，既然是局我自然防备。”
老莫又点了点头，只是对于果晹能看出这是个局有点惊讶，捏胡子的手微微一僵。
“最后，一个喜好做菜的老人在我最需要进到老食堂里的时候出现，而且正好有钥匙，而这里又正好没有人来，不奇怪吗？”
老莫呵呵笑了两声，表示赞同，又奇怪的问道。
“看你刚才那下明显抱着杀死我的心态，为何你能如此冷静的下杀手？”
果晹冷笑一下，说道。
“因为你，不是人！既然不是人我又何必留情？”
老莫的笑突然一僵，问道。
“你如何知道我不是人？我如何就不是人了？”
果晹笑着摇摇头，说道。
“人，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我看你时感觉不自在，说不出的诡异，既然如此，你自然不是人。”
老莫又笑道。
“只凭这点？”
果晹又摇摇头道。
“自然不是，是之前错摸到你的手，让我万分确定。”
老莫哦了一声，看看自己的手，又不解的看向果晹。
“那种冰冷我感受过，感受过很多次，那种死亡一般的冷不可能是人，如此而已。”
老莫看着果晹有点骄傲又满是警惕的眼，突然开始笑。
“桀桀桀，桀桀，桀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果晹慢慢向后退开一步，举着榔头警惕的看着这个疯老头。
老莫还在笑，摸胡子的手掌猛拍肚子，但又好像力用大了，咳了两下，接着大笑。
“哈，哈哈，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算计错人了，桀哈哈哈，那帮白痴！猪猡！狗屁不如的东西自以为是设的局被个凡人小子看破，桀哈哈，可笑！他娘的可笑！”
果晹看着几乎笑到癫狂的老莫，微皱眉头，不解之下更是警惕。
老莫突然止住了笑，低头看向果晹，嘶哑的声音说道。
“不过…看破了又如何…警惕了又如何…你，能活吗？”
果晹苦笑了一下，握紧了榔头说道。
“我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