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子，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我们之间的问题在哪里？你还不如你兄长懂我。我建议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都各自想想自己的问题。”我此时已无力再跟他进行讨论。
卫玠却挡在我身前说道：“从前阿玄从来不会用这般冷酷的语气同我讲话，阿玄，为何你变化如此之大？难道你对我的心真的变了么？”
“卫公子，我对你的心变没变，你心里应该有数。我只是痛心，你作为一个男子，却并没有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定定地看向他，只见他脸上尽是痛苦之色，我忽然有些难过，想要抱抱他，可我还是忍住了冲动，将手掌紧紧攥成拳。
“阿玄，我对你不够好么？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一直很痛苦，但我何尝不痛苦？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就是想让你尽快恢复，与你共同承担起这个责任。”卫玠不知为何我突然变得如此绝情。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真的很感谢你，只是你作为我的夫君，对我侍女之事却如此草率，你有尊重过我么？你有把我当成你最重要的人么？还有明知你嫂嫂对我不怀好意，却把我的侍女送给她，你有想过我的感受么？”我此时不得不坐在榻上才能说话，否则我无法站稳。
卫玠愕然道：“阿玄，我一直是在为你想的，你知道我不可忤逆阿母的意思，只能换种方式让你侍女逃离处罚，我这是在心疼……”
我冷冷打断他的话，不满地说道：“得了吧！为何你只将紫苏救出？那如梦呢？你应该知道如梦才是一直陪伴在我左右的侍女，你为何不将如梦一同救出？”
卫玠叹气道：“阿玄，我知道你一向喜爱美食，若是紫苏不在，那些单调的吃食又如何能满足你？还有如梦自知对不住你，所以甘愿在前院受罚，并不是我不想救她出来。”
听到卫玠的话，我确实有些感动，于是对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些，“叔宝，我很感谢你如此为我着想，然而，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紫苏成为了兄长的姬妾，又如何能为我洗手做羹汤？”
“我这不是见你烦心，况且阿母又派了绿萼和绿蕊来，我怕你着急，才不得不换种方式把她们一个个慢慢救回来么？”卫玠见我语气缓和，于是胆子也大了些，将我的手握住，深情地望着我。
我这次并没有甩开他的手，看来我是误解他了，我一直以为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才擅作主张，听他的话倒是处处为我着想了。
“叔宝，若你真有此心，就应该告诉我，我们一同商量，一同想法子，常言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不必事事都自己承担。”我握他的手加大了些力度。
卫玠见我如此说，知道我已不再气恼，于是将我揽入怀中，嗅了嗅我的头发，柔声道：“阿玄，你说我没有承担应有的责任，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心中最在意的人就是你，可是我不能为了你与阿母反目。”
“叔宝，我明白你的心了，不过我确实想回家住几日，你不会拦着吧？”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说道。
卫玠的身子僵了僵，看着我的眼睛，问道：“阿玄，你定要坚持此时回家么？你这月子还没出，若是此时回乐府，你的兄长们定会认为我们卫家苛责于你。”
“难道没有么？趁着我月子中，就想着霸占我的侍女。好了，叔宝，我已不怪你了，可你也不要阻拦我回乐府。”我眼中充满嘲讽之意。
卫玠眼中似有冷色，“阿玄，阿母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任性的孩子，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身边的人感受？”
“是，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人，你若是无法忍受，我从此回到乐府，与你再也不相干。”我再次像个刺猬一样，亮出自己的刺来。
“夫人，如梦回来了！”门外传来锦月的声音。
“如梦，快进来，让我好好看看。”我此时也顾不得卫玠了。
如梦一进来，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眼前的如梦哪还有初见时圆润的模样？如今的她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到处脏兮兮的，就连头发都打了结，她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可此时的她比街上的流浪汉都不如。
我想要走过去抱着她，谁知她却往后退了几步，眼中透出一股恐惧和愧疚，低着头说道：“夫人，我脏！”
“如梦，我可怜的如梦，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却依然紧紧将她抱住，可是她身上浓重的酸臭味，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如梦也忍不住大哭道：“夫人，是如梦对不住夫人，所以当老夫人惩罚奴婢去前院时，奴婢并不敢有任何怨言，而且甘愿受罚。若是夫人的孩儿能活过来，就是让如梦去死，奴婢都愿意。”
“不，如梦，你是我从乐府带过来的，我本不应该让你们受任何委屈。都怪我太过悲伤，陷在自怨自艾中太久，竟不知你们受了这么多苦。”尽管如梦气味难闻，可是我一点都不嫌弃，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如梦却轻轻推开我，泪流满面地说：“夫人，如梦一点都不委屈，如梦比绿萝和绯烟好多了，绿萝和绯烟不仅被打个半死，还被送出去卖掉了。夫人可知柳玉已追随绿萝而去了么？”
我看到如梦的泪水将脸上的污渍冲出一条条白色的痕迹，此时看上去有些像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本有些想笑，可是听到她说起绿萝和绯烟，我才想起柳玉确实很多天没见到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柳玉确实多日未见。你说他追随绿萝而去，是指被一同卖掉了还是何意？”我诧异地望着如梦那张脏兮兮的脸。
如梦抽泣着说道：“这就不清楚了，奴婢只知道柳玉得知绿萝被卖，他就冲出卫府去寻找绿萝，后来就一直没回来，至于到底发生了何事，奴婢也不得而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