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听到车马之声,振聋发聩,我感觉到地面都在震动,心里纳罕,“什么人?阵仗这么大?”
一辆极为奢华的顶着华盖的马车缓缓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看来这坐在车里的主人像是皇室或者王族宗室,当那些官兵停下来之后,原本热闹喧嚣的集市瞬间安静下来,甚至寂静得都能听到人们的呼吸声。
我望向王美英,却看到她脸上也是一片迷茫,我也只能继续观察。
马车主人对一个军官将领模样的人低语了几句,他得令后让街边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分开站,女的站一堆,男的站一堆。
“该不是在寻找什么逃犯吧?”我心里猜测道。
一小队官兵负责把所有店铺里的人轰出来,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下,不知怎地一个趔趄就冲了出去。
清梦忙上去拉了我一把,才没撞到那个官兵身上,不然肯定有我受的。
此时我并没有注意到王美英的侍女紫月早从铺子中拿了两件男装套在了身上,紫月飞快地把王美英头上的首饰和耳坠摘下来,趁那些官兵不注意,丢进了身后的铺子中。
而那店主忙去锁铺子中值钱的东西,根本没注意到紫月的动作。
所有人就像赶牲口一样被长矛利剑逼着赶到一处。
一些权贵的夫人们自然不甘心被这样对待,其中一个十八九岁的贵妇最为大胆,怒视道:“你什么东西,但敢这样对我?你可知我夫君乃朝中三品大员光禄大夫李......”
刀光一闪,人头便已落地,砍头的那名将军冷笑着踢了一脚那颗头颅,那嘴巴仍在一张一合,眼中透着不可置信。
众人瞬间吓得瑟瑟发抖,就连在时常在拍戏时见到假人头的我都被吓住了。
什么人居然这么嚣张?居然敢在街市上随意砍杀朝廷命官的夫人或者是小妾?
我身旁的清梦瑟缩着低下头,身子似在微微抖动,我用力握住她冰凉的手,用眼神鼓励着她,她方才没抖动得没那么厉害。
这些人大多是底层的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许多胆小的早已被吓尿,甚至还闻到屎臭味。
那些官兵指着那些男人说:“都抬起头来!”
扫视了一眼后,将那些老弱病残以及幼童挑选出来,呵斥道:“快滚!”
那些人得令后瞬间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消失在街市中,令人无法相信那些是平时走路像是蜗牛一样的人,只是一些幼童哭喊着:“阿母,阿父。”
还好那些官兵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让那些孩童的父母也一同离开了,有些不是孩童父母的人趁乱随便抓了个孩子就跑,当时那些孩子哭哭啼啼的,早已让官兵烦心不已,看都没看就让他们离开了。
我没注意到的是,紫月和王美英也趁乱,混在孩童的父母中逃脱了。
男人堆里只留下一些长相俊美又文弱的少年。
接着又让女人那群中老的,丑的,残的都离开了,只剩下了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包括我和清梦。
之后又根据年龄、相貌和穿着分成三六九等,让三十岁以上的妇女先行离开。
最后只剩下年轻貌美的年轻女子和男子,然后都驱赶在一处。
我也没逃脱,但是和清梦早已走散,我在人群中寻找许久也没看到熟悉的面孔,也不知道清梦此刻在哪里?
我没想到自己新婚第二天就遇到这种倒霉的事情,显然这些人不是在找什么逃犯,而是在选美,而且连男人都不放过,难道是给女儿选女婿吗?
我在想,如果此时有煤或者碳就好了,可能容貌丑陋会被剔除出去。可是这洛阳城的街道都是青砖铺就,只有些微灰尘,哪里去找煤炭?
我衣着华丽,虽然污浊,但还是被分在了贵妇人的行列,年轻侍女们和平民的年轻少女分在一处,算上那些美貌少年,大约五六十人就这样在大白天的街市中被掳走。
马车中那人居然毫不避讳,直接从后门带了进去,我一路观察着,这府第可比卫府奢华气派多了,看着像是至少是王公贵族才敢使用的规格。
他们直接被带到大殿中,大殿大而宽敞,装饰得像是皇宫一样,坐在大殿最高处一人身着黑色长袍,头顶处绾着发髻,插着一根碧玉发簪,约莫三十多岁,长须已至脖颈处。
虽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乐玄一看大腹便便的样子就知这人生活放纵,他睥睨着众人片刻,饮了三杯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可知这是何处?”
众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些年轻少女轻轻抽泣着,那人又大笑一声说:“皇上自从再次回宫后,身边便再也没有可心之人,我乃当朝大司马,自然要为皇上分忧,你们诸位即将入宫成为贵人,该感到高兴才是,为何要哭泣呢?”
大司马?司马冏?我震惊地看着他,他面容俊朗,只是眼中血丝密布,面色蜡黄,红红的酒糟鼻,一看就是酒色过度。
只见他又喝了三杯酒,拿着酒壶走到那些哭泣的少女面前,“晦气,这样的人怎配侍奉在皇上左右,侍从,拉下去砍了。”
又杀人?我看不下去了,刚想站出来制止司马冏,却忽然觉得袖子被人扯住。
一看居然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女子,只见那女子对我轻轻摇了摇头,就这一瞬间,那些少女已人头落地。
那些少女的血飞溅在身边的人的脸上和衣裳上,有人立马晕了过去,有些人吓得直流泪却不敢发出声音,有些人则忍不住尖叫,这些尖叫的人在司马冏的示意下被一剑刺入心脏或者划过脖颈,这些被抓回来的人顿时只有几个人还站立着。
除了死了的人,剩下的或晕或瘫软在地,站着的人中也多数都在瑟瑟发抖。
我也在瘫坐在这些人中间,虽然也害怕,但毕竟在片场也还是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尽管片场那些都是假的,但也确实铸造了我坚强的心脏。
我突然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清梦,没错,的确是清梦,只是她闭着眼睛,不知是晕还是死。
我内心的恐惧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