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志因为之前陆机抢了自己在成都王的心腹之位,对陆机怀恨在心,只是陆机死了,还觉得不解恨。
于是提醒成都王,“殿下务必要斩草除根,否则其余陆家人也许因为陆机死后记恨殿下,可能会与长沙王勾结,趁机报复殿下。”
成都王觉得卢志说的有道理,于是下令将陆机“夷三族”,派人收捕陆机弟弟陆云何陆耽。
我忽然觉得古人动不动就诛三族诛九族的,为了一个人杀那么多人,真的是太残忍了,可是我此时在成都王面前只能收敛,再也不敢多言了。
这陆机的仇家好像有点多,而且这些人多半都是成都王的旧臣,这些家伙都是老谋深算,城府颇深,我若是被卷进去,只怕自身难逃。
可还是有很多明白事理的人,所以当下江统、蔡克、枣嵩等人知道陆机此事定然受人冤枉,于是替陆云求情。
江统跪拜道:“殿下,陆机指挥不力导致败绩,理应受刑,可通敌之罪查无实据,夷三族泰国严苛了,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枣嵩也颤颤巍巍跪拜着说道:“殿下,用刑务必谨慎,万一杀错人,后悔也来不及,不如先将陆云等人收押,若罪名查验属实,再杀不迟。”
参军王彰也劝说道:“殿下,河桥一役,孰强孰弱显而易见,即使是庸人都知晓长沙王必败,更何况陆机?陆机乃吴人,殿下过于宠信他,北土旧将因嫉生恨,才陷害他通敌。”
卢志却冷冷道:“当初赵王杀中护军赵浚,却赦免其子赵骥。赵骥投奔殿下反击赵王,这可是近在眼前的前车之鉴,还望殿下三思。”
我一听卢志这话,杀人诛心,简直是给成都王下了一剂猛药。
蔡克跪在成都王座前不停磕头,直至头破血流,痛哭流涕道:“殿下,孟玖一向嫉恨陆云,此事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陆云的罪行未经查实,若贸然处死,必定会引来无穷非议,有损殿下名誉。殿下请三思。”
“小妹怎么看?”司马颖忽然望着我。
我知道这是成都王属官南北官员的内部矛盾,我一个外人,又是个小女子,不便插手,只是淡淡说道:“殿下,其中原委,我并不知晓,不便评论。只是陆机陆云兄弟乃吴地名士,王爷就算是为了江南人心,也应慎重考虑。”
成都王默然看着我,似乎有些心动,却看到孟玖恨恨瞪了我一眼,我心想:遭了,孟玖这个小人怕是已经嫉恨上我了!
众人见成都王似乎有所松动,于是数十同僚一同跪拜,请成都王三思。
可是孟玖早就与陆云不和,无论如何他不会放过陆云的。
因为之前他想让自己的父亲做邯郸令,陆云却说:“邯郸县令历来都由公府椽属充任,怎能任用一个阉人的父亲?”
所以孟玖对陆云恨之入骨,此时好不容易有置陆云于死地的机会,怎肯放过?
于是他劝成都王先入内休息片刻,撂下群僚跪在空堂之上。
待成都王再次出现时,脸色却一脸决绝,“将陆云、陆耽斩立决。”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成都王,却见孟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知道定然是这个小人在背后搞鬼。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孟玖拿了一份早已伪造好的陆机好友孙拯的供词,也因为孙拯不肯做伪证而被活活打死,后来还将为孙拯何陆机喊冤的人都偷偷处死了。
原本从吴地来的成都王下属都辞官回到江南,成都王此时还没察觉到自己在江南民心大失,也为日后危机埋下隐患。
却说西线张方进入洛阳后,竟把可怜的羊皇后的阿父羊玄之给吓死了。
洛阳城内拥护长沙王的士众与张方展开巷战,城中朝臣不论文职武职全都投入战斗,洛阳东南方的清明、开阳两道城门被焚毁,双方死伤过万。
张方入城后,命令部下在洛阳城奸淫烧杀,大肆抢掠,杀人近万。
我得知此消息那一日,天空忽然下起了雨,一下就是一整天,似乎老天都感受到我的悲伤,此时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着,阵阵疼痛传来。
我的亲人们都在洛阳城,不知他们可否安好?尤其是卫玠,他是那么柔弱,我真的好担心,还有紫苏、绯烟她们是否安全?还有我的店铺怕也不知已被毁成何等模样?
我内心十分焦灼,可是我此次出城的劝退司马颖的任务还未完成,此时回去,只怕长沙王一怒之下会将我的家人全部囚禁甚至杀掉。
我只能再耐心等待着,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机会劝说司马颖。
却说得知张方入城,长沙王立即回师救援。
惠帝离开缑氏回宫,成都王的属官石超紧逼在后追赶,还将缑氏行台烧个精光。
可是长沙王还是看在成都王是自己弟弟的面子上,试图联合成都王打击河间王,所以在征讨檄文中将全部罪行都推给了河间王。
而成都王此时因为打败而导致元气大伤,进退维谷只见,忽然间长沙王派出中书令王衍作为代太尉和光禄勋石陋作为使者来到成都王军营之中。
王衍一见到我,一脸的吃惊,说道:“阿玄,叔宝不是说你去了长安经营新店么?你怎么在成都王大营之中?”
我微微一笑,并不作答,“王世伯,你可曾见到我三哥?”
“你三哥如今整日追随于长沙王的左右,时常在朝堂见到,阿玄你为何有此一问?”王衍心中更觉奇怪了。
我笑着摇摇头,“王世伯,我走之前曾拜托我三哥照顾卫郎,不知道他是否照做。对了,王世伯,景风姐姐如今可好?”
王衍正要开口,忽然见成都王出现,寒暄后,王衍拿出长沙王的信函,沉声道:“殿下,长沙王殿下愿与王爷分陕而治。”
可是如今的成都王早已今非昔比,而是对皇位势在必得,况且河间王承诺,诛杀长沙王后,愿助他登上皇位,而此时长沙王的提议显然无法打动司马颖。
于是司马颖断然拒绝。
王衍等人只能一脸失望地回到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