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正堂的路上覃持渊一直走在九卿身后,覃持泽越看越觉得奇怪,虽说九哥平时也总是勾搭女子,但总没有这样的,走在人家刚刚到上都的郡主后边,像一个老母鸡护着自己的雏鸡一样,这肯定有鬼。
“老臣(臣妇)见过九皇子,十皇子。”正堂众人站起身来,向覃持渊一行人行礼。
“持渊(持泽)拜见皇叔皇婶。”覃持渊和覃持泽走向正堂中央,对着陆拟结和向朝阳行礼。
“皇子们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向朝阳笑道,正打算让身边的侍女引着皇子们落座,一旁被忽视的身着紫色官服的颜王爷开口道,“摄政王果然劳苦功高,自己家郡主都可以走到皇子们面前了。”
“颜伯伯真是说笑了,阿爹只是守着一个乡下地方守了十年罢了,哪来什么功劳而言,而我之所以走在皇子们前面是因为他们不懂路,我得带着他们走啊。”刚进门的九卿就被颜王爷说教了一通,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幸亏阿娘之前跟她说过,不然还听不出这话里的内涵。向着颜王爷行过了礼,就走到向朝阳身边站着,陆临别在陆拟结一旁,跟自家妹妹对视一眼立刻回眸,看着说话的覃持渊。
“郡主说的是,本皇子是第一次来王叔府中,自然是需要人引路,而郡主知书达礼,就带着众人过来了,这有什么不妥吗?”覃持渊开口,并且很自觉地走到了正堂右侧的大师椅坐下。覃持泽也跟着坐在覃持渊旁。
这倒是很不错,身份最尊贵的皇子们坐下了,宴席就此开始,也就是说皇子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外姓王爷,也是,一点正统皇家血脉都没有的王爷,对他们来说还真的没有影响。
颜王爷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到底也是为官多年,一下便缓过来了。
被九卿三人甩开的颜世子和唐璘两人堪堪而来,颜世子看着父亲,就知道刚刚吃瘪了,摇头,向陆拟结行完礼之后就走到位子落座。
陆拟结抬手,九卿和自家哥哥落座,身边的侍卫领会,“开宴,上主菜!”
皇宫里的宴席大多都是舞姬跳完了舞,乐师抚完了琴才会上主菜的,而这并非皇宫,规矩肯定不一样。
这场宴的主角是陆拟结,然而今天来的世家都带着公子,虽然这些世家想拉拢这势力,却像是人精一样,没有一个人提出联姻或是结交的意思,当初摄政王离开,他们也“帮”了不少忙。
众人见陆拟结并未有结交之意,便把主意放在陆临别和陆九卿身上。“少将军刚回上都就被皇上委派了去焉支山剿匪的重任,着实前途无限啊。”那人举杯,“少将军年少有为,户部侍郎李某这杯酒敬你。“说完仰头饮尽。
“哥哥居然要去剿匪?什么时候的事情。“九卿昨天可没听兄长说过,小声嘀咕,陆临别岂会不知自家妹妹所想,只是此事还未定下,现在却被人落实,那剿匪的一定就是他了,谁不知道焉支山一带的匪徒最是凶残,若是失败,便会为此丧命,若是拒绝皇上,那便是抗旨不遵,这些人果然没安好心。
覃持渊早料到这根本就是当朝臣子辩论的一场宴会,也劳烦他尊敬的父皇搭这一场戏台子让他看着,回去复命。
“李侍郎果然消息灵通,今晨下朝之后皇上才单召见微臣,现下居然已经知道了,微臣真是佩服,这酒我敬你!”陆临别一把饮尽,那李侍郎便不甘心坐下,使着眼色让另一个人接替他。
“微臣见郡主似是胃口不佳,这山楂莲子羹刚好是开胃的良药,郡主可否要尝尝?”
九卿倒没想到上都这风气比南歌城还开放,九卿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居然恬不知耻地举起自己的调羹要她品尝,顿时觉得这上都水不是一般深。
覃持渊见状挑眉,眸色微深,不过身边的覃持泽知道这位“放浪不羁”的七哥要发怒了。还没等覃持渊开口,陆临别怎肯任人调戏他的妹妹?
“这上都的风气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这年将军府的公子竟可以随便调戏郡主。“陆临别说完,手中的酒杯立即化为膺粉。“看来我们以后也没有来往的必要了。”
“少将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犬子也是关心郡主而已。”年老将军惊觉起身,“你如此小题大做王爷也不会同意的。”对着陆拟结道。
周围的私语声越来越大,斗嘴斗不过九卿的唐璘两人正幸灾乐祸,九卿没开口,陆临别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向朝阳正正想开口,却被自家夫君拦住,示意其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年迈之人。
“年老将军,你这就想错了,郡主乃是王爷的掌上明珠,怎可任人调戏?况且年公子已经有一位正室夫人了,还这般调戏郡主,真真是有失体统啊。”苍老的声音一出,正堂丝丝之声渐小。
“卢尚书此言差矣,年公子还未成婚时那也是风流倜傥的良家少公子,这时只不过是因为要多多照顾郡主妹妹,话说的也就着急了一些。想必郡主也是不会介意的吧。”唐丞相的夫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把问题推给当事者这个软柿子。
“唐夫人似乎很是关系我的想法,可是我刚刚在驿城过了及笄之礼,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准确来说我的婚事还是要皇帝伯伯钦定,这还未定下婚事便被坏了清誉,夫人可会替臣女承担这些?要知道女子的清誉可比性命更重要。”九卿忍不住了,既然把话抛到她身上,就别想着自己会在嘴上留情。
“郡主言重了,相信夫人也不是如此想的。”唐丞相开口为自己的妻子辩解,向众人举杯道,”这杯酒就算我替夫人向在座的各位赔罪了。“说完,淡淡地瞥了那年公子一眼,那公子似乎很害怕,立刻举杯。唐丞相的动作虽不大,却皆被九卿看在眼里,不愧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这教育子孙的方法实在是不敢恭维,好像阿爹阿娘也并不喜欢这位唐丞相。
覃持渊看了一眼陆拟结,这位王叔倒是看得透彻,明明昨日才抵达上都,便能教出这样的郡主和世子,能言善辩不失率真,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可是这些人句句话都不离摄政王的错处。刚入正堂开始便是礼数,郡主走在皇子面前,那是不忠,却被那九卿郡主一下驳了;后来便是王府功高盖主的嫌疑,也被伶牙俐齿反击;
到最后便是女子的清誉,却被那九卿祸水东引到父皇身上,逼他们不再说下去,什么时候父皇要指婚了,虽然摄政王是王爷,但毕竟是异姓王,指婚有倒是有,但如果王叔愿意,父皇便不会强求,这是皇室中人都默认的规定,怎么这九卿郡主不知道还是找借口。不过真是替父皇惋惜了一把,到嘴的肥肉居然不自知,还要试探,就是不知道王叔心里会不会有隔阂,世子对自己不满,不过我干嘛在乎这个。
覃持渊正是如此想着,见陆拟结站起身来,他也站起,从九卿身边离去。一旁的覃持泽见自家七哥都离席,本来他就是来凑热闹的,自然也离开。
“今日的宴便就此结束吧,多谢各位大人捧场,刚刚七皇子对本王说有事情交代,一盏茶过后让本王在府中书房等候,大人们请自便。”陆拟结朝着众人微微鞠躬,面色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情绪,只是多了丝丝冷意。
“多谢王爷的盛情,臣(臣妇)告退。”众人见两位皇子已经离席,便结伴而行,唐丞相看着陆拟结,眼神微凝,直到颜王与其交谈,便远离正堂。
九卿深知,阿爹是为了自己和哥哥,在府内设宴,自己的子女还这样被针对,这上都果然同哥哥说的那般,只是阿爹为何选七皇子,虽然说自己也并不会什么,但是这覃持渊的心思可比她还单纯呢,他刚刚就是用身份压了丞相,并未过多解释,不过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王府还深中奇毒,心思单纯.........也不好说。
“卿卿!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也不听,“向朝阳拍拍九卿的肩膀,“你哥哥同你阿爹去书房了,你同我去库房清点清点一下今日客人送来的礼,咱们得回礼了。”
“啊?阿娘,这些事情交给管家爷爷做不就好了,为何还要亲自清点啊?”让九卿去做这些关于纸笔这种事情还不如让她去练兵场锻炼呢。
“不行,你阿爹的命令也不听了?”向朝阳拉住九卿的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走,“听话,要是快的话还有时间出府置办重元节需要的物品。“她可不想到时候自家女儿嫁到夫家管账什么的要重新学,就是怕上都风云变化莫测,皇上再也不是以前的五皇子了,若是拟结输了,卿卿和阿别只能在上都找寻另一半,向朝阳一点也不想,若是再能回到驿城便好了。
“可以出府啊!那太好了,我还没见过上都的集市呢。”九卿很雀跃,“那我们赶紧去清点完,赶紧出去走走吧。”九卿拉着自家阿娘快步穿越长廊。——————————————————————————————————————————摄政王府书房。
覃持渊同覃持泽坐在两边,陆临别便站在陆拟结身侧。
“十皇子,你能闻出来刚刚在本王书房点过什么香吗?”陆拟结坐在主位上,对着下右边的覃持泽开口。
覃持泽愣了一会,微微眯眼,书房中有一点点淡淡的龙涎香,应该是刚刚点过,窗户是开着的,散的差不多,但是覃持泽能闻得出来,“回王叔,是龙涎香。”
“对,那七皇子能闻出来吗?”陆拟结微微侧头看向覃持渊。
“回王叔,是父皇特赐的龙涎香。”
“对,就是皇上特赐的龙涎香,多了一味安神的草药。昨日刚回朝,本王便有幸拿着这特赐的香,而我现在是想对皇上说,本王愿意将虎符全部上缴,但有一个条件,”陆拟结看向两位皇子,“就是不知二位皇侄能否帮我同皇上传个话。”之前回上都上交的虎符是半块,如今想卸下这令人生厌的兵权。
“王叔有话不妨直说。”覃持渊站起,“王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又是父皇的结拜兄弟,相信父皇不管什么想要的都会应了王叔的。”
“我的条件是,过完年,我能回到驿城镇守。”陆拟结喝完一口茶,开口。如果可以,回到驿城也不拿回那半块虎符。
“好,我会向父皇禀明王叔的请求,”覃持渊现在倒是不知道这王叔在想什么,若是真的有关于兵权,王叔绝不会向他这个“根本不在意皇权”的皇子开口。
“不过若是同意,父皇会同皇叔面议的。”一旁的覃持泽看了一眼覃持渊,对方正对他使眼色,便挑眉开口。
“好,今日倒是谢过两位皇子帮郡主解围,这是本王一点点小心意,烦请收下。”陆拟结示意,陆临别便在一旁积满了灰的架子上取下来两个轻巧的木质盒子,递给两位皇子。
覃持泽迟疑了一会接下,覃持渊倒是很自来熟,伸手直接接下,用手拂去盒子上的灰尘,上面雕着的貔貅活灵活现,很是高兴地样子开口,“多谢王叔!这盒子莫非是十年前失传的雕仙辟邪子雕刻的?真真是捡到宝了,这可抵上一座小城池了。”
“回七皇子,正是。”陆临别淡定开口,这玩意儿就不相信这个玩世不恭的七皇子没见过这个,还将其夸赞的如此......就是不知道覃持泽怎么想了。
覃持泽嘴角抽搐了一下,七哥用不着这样吧,又不是没见过,皇祖母前几日不是还送给了他一个一样的檀木簪子么,再看了一眼覃持渊开口道,“多谢王叔,既然王叔如此,我便与七哥一同回宫上奏父皇了。”
“如此也好,那本王静候佳音。”
“那我便随着十弟先告辞了。”覃持渊很是宝贝的捧着这个木盒子,就像是失而复得的什么珍宝一样。覃持泽嘴角抽搐的得快停不下来了,拉上自家哥哥向陆拟结作了一辑,转身离开。
“阿爹,为何留两位皇子下来,还送了皇上当年给您的盒子。”陆临别其实对自家阿爹今日的做法很不能理解,这两位皇子之中,虽然七皇子是先皇后唯一嫡出的皇子,可他并不是什么胸有大志之人,不是拉拢的最好人选,十皇子是庶子,按照廑朝的祖制,立嫡不立长,阿爹这么做的话,是为何?
而阿爹这个人向来是直言直语的,为何要用龙涎香引入主题?
“阿别,留他们下来,不过是为了做戏给皇上和那些大臣们看罢了,谁都知道七皇子玩世不恭,而十皇子只爱书画不爱江山,阿爹并不想把摄政王府推向风口浪尖,回上都第二天的就必须作出决定,皇上刚好就派出七皇子和十皇子,那我何乐而不为?”陆拟结解释到这,剩下的自家儿子自会明白,只是这上都就算做好了万全准备,敌人也不止有一个啊。
“阿爹的意思是,这只是您的计谋而已,就是为了引朝中大臣入局,造出阿爹不想争的假象,过完年请求回到驿城便会容易许多。那您为何要用龙涎香引出您要的主题?”陆临别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但还是问了。
“时机成熟之后你自会明白。”陆拟结并不想儿子趟这浑水,他跟女儿开开心心的就好。
“是,那儿子去校场练兵了。”陆临别也不疑惑,转身便大步流星。
陆拟结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底暗暗思索,若是这七皇子没有发现那盒子暗藏的玄机,他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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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这王叔到底什么意思啊?”覃持泽本来是可以骑马的,但同七哥有话议论,便跟着七哥坐着他招摇过市的马车。
“他这是在利用我们。”覃持渊手上还把玩着刚刚陆拟结给他的木雕盒子,眼皮掀了掀。
“利用?我们有什么好利用的。”覃持泽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利用。
“那当然是为了他的目的。”覃持渊似是不想在谈论这个话题,便闭眼养神。
覃持泽见他不想说,那也不逼着他,反正父皇要罚也连着一起罚,也闭目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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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九卿和自家阿娘终于将今日的贺礼清点完了。九卿伸了伸懒腰,“阿娘,现在可以去集市逛了吗?”拉着阿娘的手撒娇。
“当然可以,你阿娘可不是食言的人,一会便上街。”向朝阳笑着摸摸九卿洋溢着笑容的脸,而后转头对管家吩咐,“刘伯,将库房上锁,任何人没有我的手谕不得进入。”
“是,那王妃是否需要侍卫陪同逛集市?”刘伯开口询问自家王妃,在外历练十年之久,终于还是学会这些身为南戈大长王女不需要做的东西了,老王妃泉下有知定会欢欣喜悦,陆家有这么一个儿媳,真是列祖列宗开眼了。
“不用,就当是我出去微服出巡就好了,晚上准备拟结和阿别的膳食便好,我同卿卿去醉仙楼用。”向朝阳可想念醉仙楼的酒了。
“好好好,那老奴就不安排侍卫跟着了。”王妃还是那么爱喝酒,当初还是公主的时候在上都喝酒可没少出笑话。
“刘伯,等拟结回来同他说,在宴席开始之前,在郡主走向正堂的长廊之中有一个黑色身影在听我和郡主的对话,务必找出这个听墙角的男子。”向朝阳轻声对着刘伯说,不让九卿听到是因为这本不该是她想的事情。而后转头对着九卿道,“卿卿去准备准备,要出府了!”
为了方便,两人将一头的青丝像男子一般用冠挽起,向朝阳着青衣,九卿着蓝袍,活脱脱一对俊俏的小郎君,九卿想着,看来自己这身调皮捣蛋的技艺是跟阿娘学的,不过,阿娘这一身的青衣好似在哪见过,阿爹今日也穿的青衣,啧啧啧,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子女面前一点都不害臊。
两人走出摄政王府,路上一直被行注目礼,路人皆知,上都并未有如此俊俏的公子,看着身上的衣袍似是今年的新式丝绸,一看便是价值不菲,难道上都有隐藏的世家?
一路上被看猴子的目光看着的那两人丝毫没有感觉,九卿倒是一直想问向朝阳,“阿娘,你对上都很熟悉吗?”九卿就奇怪了,明明自己阿娘是南戈长公主,怎么还能记得十年前上都的醉....仙楼?“阿娘你将我们打扮成男子模样,莫非.....这醉仙楼是那种地方?”
“卿卿想什么呢,那只是喝酒的地方而已,阿娘才不去那种地方惹你阿爹生气。”向朝阳曲着几根手指敲了敲九卿的脑袋瓜子,“这醉仙楼里有一处藏酒室,那里的酒是南戈人酿的,阿娘我已经很久没喝到了。”
“那你想喝酒可以让无极王兄送给你啊,何必去那醉仙楼。”九卿很想不明白,在驿城的时候就可以喝了呀。
“傻丫头,你忘了?阿娘和阿爹没有陛下的诏书是不能去南戈的,南戈也无法私自送礼到摄政王手里的,你之所以能去,是因为先皇允我的子女三年一省亲,这不一样。”向朝阳轻抚九卿的头,不知道有生之年可否再回南戈看一眼王兄王嫂。
九卿见自家阿娘情绪忽高忽低的,便拉起她的手来到一个卖琉璃珠的小贩面前,只见那琉璃珠晶莹剔透,成色极佳,有些许还闪着微微亮光,一旁还有一颗大大的原石,那不就是琉璃珠的原料吗,“伙计,这个怎么卖呀?”九卿指着那颗原石,眼神逐渐散发着光。
“这个?这位公子,这个不卖!”那伙计见九卿指着大石头,没有把目光放在价值更高的琉璃珠上,便谎称这不售卖,这公子穿的挺贵气的,眼光看来不太好,这就是琉璃珠的原料,还是没有加工过的,那当然是没加工做过的琉璃珠贵。
“不卖啊,那我出双倍琉璃珠的价钱买,怎么样?我给你半盏茶功夫考虑考虑,”九卿一看这伙计就不懂行,便转过头轻声对着向朝阳说:“阿娘,等着,这原料看起来就像我在南戈看到的上好原料,找一个刀工较好的刀工师傅沿着那淡青色的细线切开便是一块大大的琉璃了,而且还是上好的琉璃,做成配饰一定很好看。”
“好好好,阿娘相信卿卿,等着你的好消息。”向朝阳没想到自家女儿还有这样的能力,不过也是,她自己从小便在军营里练武,而卿卿被自己宠着长大,本想着十岁之后再教她习武,却不曾想再也没有机会了,不过这样也好,欢欣喜悦无忧无虑的过一生也是好事一桩啊。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九卿眨着狡黠的眼睛,一看就是在打着一肚子坏水的感觉。
那伙计真真没想到这傻大个这么贵,也不敢直接卖了,毕竟他不是掌柜,“您等等,我喊我们掌柜的出来。”
“行!得快点啊,不然我可走了。”九卿就知道他不会直接卖,不过她也不着急,这原料在南戈都还蛮少见的呢,九卿忍不住在上面摸了一把。
“卿卿,你带了那么多钱吗,这琉璃珠虽小,可不便宜呢。”向朝阳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九卿没钱花,只是有点好奇她会怎么做。
“放心吧,阿娘,这再贵也没有你跟阿爹的那簪子贵。”九卿一贯取笑自家阿娘。
正在九卿和向朝阳嬉笑时,那掌柜的走到摊子面前,“这位公子,这原料这么大,我们是论斤卖的,请问公子您想要几斤啊?”这掌柜肥头大耳,身着绛紫色衣裳,带着金色项钏,放在身前的右手拇指戴着墨绿色琉璃戒指,尽显珠光宝气。
“按斤卖?掌柜的,这位伙计刚刚可是说不售卖的。”九卿觉得这掌柜可能就看自己和阿娘穿的贵就狮子大开口,这在南戈也是按块卖。
那胖掌柜瞪了伙计一眼,伙计很是慌张,“不不不,公子,并不是我不卖,而是我没有那能力卖,所以叫了掌柜过来。”
“我要买下这一整块,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不知道掌柜的愿不愿意做这个买卖了。”九卿抬眼直视那胖掌柜的眼睛,本郡主虽没有内力,但威胁人这件事,做的很是顺溜。
“卿卿,你跟他交涉按着分寸来,阿娘先去办件事。”向朝阳看着自家女儿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很放心,就是打着摄政王的名号就不知道拟结会不会跳脚了。
“好,那我一会去醉仙楼找你。”九卿目送自家阿娘。
“当然愿意,那就先请公子进小店一聚了。”那胖掌柜眯着绿豆大的眼睛侧身伸手,“请。”
九卿自然不畏惧,走进这店,摆满了琉璃的原料,成色好的,成色极佳的,九卿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后面的胖掌柜看着这么多原料,九卿都不为所动,转了转他的眼珠子,看来是个内行人,便快步走到前面引着九卿坐下,“公子请上座。”
九卿听着这语气变了,看来这掌柜是看人啊,这原料还有这么多,看来应该在上都没有多少人会看,而在上都刀切师傅并不多,这琉璃原料的市场不景气啊。
“掌柜的,这原料卖不出去吧,”九卿直接开口,一点余地也没留。
“公子倒是慧眼识珠,在上都的确不容易卖,”胖掌柜倒是坦荡,一点也不隐瞒,“公子就想要门口摊边那个对么?”
九卿点了点头,眯眼看着这些原料,胸有成竹开口道,“若是我能将你这些原料卖出去,并且让你这店大放异彩,盈利的利润七三分怎么样。”
“公子居然有办法?不如说来听听。”胖掌柜不太相信这位贵公子能有什么方法让这些上都人认清这些琉璃,毕竟自己都卖了这么久,上都人只把它们当孩子玩的饰物。
“我会在明日发放一个消息,摄政王府重金求取品色极佳的琉璃上供给皇太后,但并未找到同南戈相似的琉璃原料,届时你便将琉璃的原料,也就是你门口摊位上的原料大摇大摆送到摄政王府,
若是因此你的店名声大噪,你便去赌场宣扬你的原料,说赌的不是钱,而是皇族用的琉璃原料,你便将没被切开的原料两块放到一起,让那些前来的赌徒下注,倒是就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卖了,
而原料有好坏之分,你应该可以看出品质吧,将它分上一分,不就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你到时去摄政王府时,不得穿这身,应该穿的朴素一点,卖一点惨。”
“那公子就不怕为摄政王找来负担?”胖掌柜还特别贴心地想到这一层。
“放心,摄政王王妃是当今天下人都知道的南戈大长公主,况且皇太后对王妃多好这是百姓都知道的,而刚好上供南戈的琉璃,这不刚刚好?世人只会想到你大张旗鼓,而摄政王府是打哈欠刚好送来枕头。”九卿已经想好了,等一会需要的措辞与动作了。
“那公子真要你三我七分吗?”胖掌柜笑眯了眼,这下好了,有白花花的银子往口袋里装了。
“收收你的口水,是我七你三,”
“这这这.....公子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女儿,老母亲去得早,妻子身患恶疾,就我能赚钱了啊........”胖掌柜一听,眼泪立马夺眶而出,向九卿哭诉。
“行行行,六四分。”
“啊,公子啊,妻子还怀着胎啊......”胖掌柜还是不干,这可是银子啊,不赶紧抓住机会就后悔不得了。
九卿没办法了,便伸出一个手掌,“五五分,不能再少了。”
“嘿嘿嘿,好的公子。”胖掌柜终于松口,“公子,鄙人姓潘,单名一个成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本公子姓青,单名一个酒,称我青酒便好,”九卿站起身来,拂拂袍子上的褶皱。
“那青公子,我去写一张字据,这样白纸黑字十分明确。”潘掌柜的做法出乎九卿的意料,还以为他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没想到他还能做到这样。
“青公子,给。”
半盏茶功夫都不到,便写好了?九卿狐疑,接过,只见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字,落款处却已有了潘成的名字,九卿抬眼看着潘掌柜,带着丝丝赞赏。
在九卿看字据时,潘掌柜已再写了一张字据,“这字据一式两份,请公子在上头签上名字,以便以后的合作。”
九卿看了一眼,便写下自己的名字——青酒,折成方块放入袖口,然后从砚台上用手沾上几滴墨水点在自己的下巴上,再用毛笔弹了几滴墨水到自己的脸上,一旁的潘成目瞪口呆,见过把自己变好看的人,可从未见过把自己变丑的人。
九卿淡淡看了他一眼,开口,“等一会陪我演一场戏。”
“啊?是。”潘成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子想要做什么,但是现在他已然为自己的主子,自然是要以他为尊。
“呸!你这什么破店,居然敢坑老子钱,老子才不会来你这里买!”九卿刚出门口便开始破口大骂,那模样还真像被骗了钱的样子。
“呵,看你这样子也不差钱,这块原料可是我大老远跑到南戈运来的上等原料,卖你一百两已经算给你面子了!”潘成这个人精自然不差,回应着有模有样。
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九卿越起劲。
“一看你这店就是黑店,我才不买!”
“来啊,大家评评理,这可是上等的琉璃原料,他就说是十两银子,我一个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的人怎么负担得起?真是坑人啊。”潘成越来越上头,越来越有劲。
“切,一看就是劣质的,我就是不买你能把我怎么样。”九卿大声嚷嚷,然后越走越远。
“不买就不买,我还不差你这一个长得这么丑的客人,本来还见你挺贵气的,就不看你的脸了,没想到脸同心一样丑,”潘成拿起扫帚,“走走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你你你......走就走,我还不想来呢!脏了本少爷的脚。”九卿一脸嫌弃,但是在背对围观的人的时候,对着潘成做了个鬼脸,潘成却苦笑不得,演这个戏太难了,身上的肉真疼。
“这人长得还真丑,没想到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就是就是,来这种地方自然是为了花银子,这人居然跟人掌柜的砍这么多价。”
“人家老板多不容易啊。”
就在围观人议论时,九卿冲出来了,然后开始使劲跑,这些人真是,不用干活儿的吗?吃奶的劲儿都快被用完了,被追了几条街,就在九卿以为不能逃脱魔爪的时候,不知道谁抓了她一下,然后她就飞起来了,回头一看,居然是这玩世不恭的七皇子——覃持渊!
也不知道被拉着跑了多久,直到到了一个小巷子覃持渊才停下来。
“呼呼呼.......终于停下来了!”九卿心有余悸,真真是累死她了,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九卿暗暗下决心。
“休息好了没?”覃持渊看着这个郡主,明明什么内力都没有,还跟人逞能,明明是个娇娇女,却还爱财,覃持渊早在九卿挑琉璃珠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
准确地来说,是九卿跟她娘亲出府时,覃持渊便知道了,但他有事去办,然后从马车上下来,让阿泽去醉仙楼等着。等到他办完事准备回宫,便发现这个郡主被人追着跑,总不能看着皇室中人被平民百姓追着打吧,便随手搭救了一番,没想到这郡主平静下来就发呆,难道是自己魅力下降了?不引人注意了?覃持渊不禁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九卿刚好便看了过来,这七皇子怎么这么娘?咳咳咳,可能是看错了。九卿清了清嗓子,用最为低沉的嗓音开口,“休息好了,多谢兄台搭救,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以便以后偿还你的救命之恩。”
“免贵姓青,单名一个渊,”覃持渊不免觉得好笑,居然跟她一起迷糊,虽然她是有倾城之姿,但是没有万玉楼的飞羽妩媚。
“兄台居然也姓青,在下也姓青,单名一个酒字。”九卿没想到这七皇子会谎称姓名,不过关她什么事,就算这是救命之恩,那以后便不以青酒这个人出现便好,救命之恩要是找不到人的话就不要还了吧,她是真不想同他打交道。
“我还有事,后会有期。”覃持渊看着九卿,这女子为何一直发呆?也不管她在想什么,他得跟着阿泽回宫了。
“后会有期!”九卿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救命良药,感谢他,但是不想再有实际的动作感谢了。“哎呀!要去同阿娘汇合的呀,险些就忘了。”九卿掏出小镜子,将脸上的墨水擦干净,再理了理发冠,幸好阿娘出门的时候让她随身带着,现在终于有用了。
万事俱备,可是向朝阳并没有同九卿说醉仙楼到底在东市的何处,最后九卿找到醉仙楼所处的位置。
东市一处静谧三面环山一面湖的地皮上坐落着一座阁楼,祁红色的柱子,波光潋滟的湖面;夕阳半落不落的羞俏模样,周边山上的树叶子渐渐被染成胭脂红,虽不在闹市,往来的行人可不少,大多是摇头晃脑的才子书生,有一少部分却是南戈装束,大约也同阿娘一样想着自己故乡吧。
九卿走进醉仙楼,小二引着她到自家娘亲的包厢,一开门便是扑鼻而来浓郁的酒香,而阿娘已醉倒在软椅上。九卿无语扶额,还以为阿娘多能喝,结果也没两炷香时辰便醉倒了。九卿摊手,无他法只能叫店小二把阿爹叫来,把阿娘抱回去,自己随便让小二上了一点果子酒和一碟杏仁酥。
“小二,如今是什么时辰了?”九卿脱下一层外袍盖在自家阿娘身上,把她的手放进衣袍中,然后在窗边的软垫上坐下,眼睛眺望着湖中的小亭子。
“公子,如今已是日暮时分。”小二上完了菜便退至门边轻轻将门带上。
是了,如今天色见晚,夜幕降临之际,月牙挂上树梢,银河开始吟唱她的歌,将万千星辰布满夜空,流星就像她的琴弦,而蝉鸣,水流,低语皆是她奏响的乐曲。
这醉仙楼原来醉的不是酒,而是此情此景,只可惜九卿大字不识几个,不会作诗,要不然她也来几句过过瘾,她用左手抓起一个杏仁酥,入口酥香,觉得蜷着腿坐不舒服,于是伸着脚,右手倒酒,直往喉咙里灌,也不怕呛到,南戈百姓都是这么喝酒的。
“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