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迷人的香味,不远处,一艘游轮灯光闪烁,船的两边都用铁链拴住,原来刻印在船身的名字也已经被切割出的一行字取代:欲本无罪。
看似一个仪式感十足的名字,让我联想起了学院派的入派宗旨,可是近距离一闻,我的敏锐嗅觉便察觉出这其实是一股酒气,从船底剖开的那个大洞,或者说是门的地方倾泄而出。那么汉斯叔说的好地方就是眼前这个酒吧了?原来我俩志趣相投啊,我不由得心底发笑。
待进了里面,更加证实了这里就是一个功能十足的酒吧,当然比起夜枭来还差那么一截。昏暗的灯光,舞池里人们扭捏着身姿,吧台边的男女一杯杯调着情,还有几个脱衣女郎在尽力卖弄风骚。汉斯叔和我在角落的休息区坐下,边上走过来一个黑人女侍问道。
“想来点什么?老样子还是新花样。”
“我老样子就好,”汉斯叔回答道,又指了指我,“你小子让酒精灌迷了脑子,给他来杯汽水就好。”说完女侍转身离开,连我的意见都没征求一下。没想到第一次和汉斯叔来这种地方就吃了瘪,可是现在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把头一撇,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整艘邮轮大概有三层楼高,现在我们所在的大厅基本上就占了三分之二,而按夜枭酒吧的构造猜测,上面那层很有可能是卧房,要不是舞池里放着上世纪的金属乐,恐怕单凭这薄铁板挡不住女人的尖叫声。
我的意淫没有持续多久,从吧台便走过来一个女人,性感的皮衣露出白皙的皮肤,一头狂乱的卷发散发着野性的魅力。看来汉斯叔在这里的“老情人”还真不少。这个中年男人平时在我面前装死板,没想到背着我玩得这么爽。看来夜枭酒吧的老板娘说的对,“反正迟早是一死,干嘛不快乐的死去呢?”
“你的气质让我着迷。”说女人坐在了汉斯叔身边,一只手搭上了肩头,另一只递过来一杯酒。就在我正准备看好戏的时候,没想到汉斯叔把头一转,几乎脸贴着脸的对那个女人说:“不想死的就滚远点。”
此话一出,女人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后满脸厌恶的走开了。想来凭她的魅力竟然让一个满身散发着怪味的“糟老头子”给威胁了,真是荒唐至极,这个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下面有问题。
眼前的一幕让我始料不及,可是等那个女人走了我却哈哈大笑起来,这绝对称得上是一幕喜剧。我们的酒水终于来了,汽水的味道堪比荆棘果榨的汁,又酸又涩,至于杯子里的气泡是怎么弄出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不得不一口一口的品尝,而汉斯叔就显得粗暴很多,他的杯子是金属的,打磨过的杯身就像舞池一样闪耀,说不上是铁还是什么材质,足有他半截手臂那么高。他灌了两口,满足感令他发出舒缓的低吟,或许全身的疲乏都被冲走了,汉斯叔把身子往前一躬,问我:“你知道你刚才为什么笑吗?”
这是什么问题?我笑仅仅是因为我觉得好笑而已,可是被他这么一问却着实让我有点懵。“为…为什么?”我可能真的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傻了,竟然真的跟别人询问我自己的感受。
“因为你小子精虫上脑,净想好事,没想到你叔我有这般定力吧?”
“呵呵,叔,你夸你自己没必要再给我一顿数落吧?”
我笑得很尴尬,精虫上脑也好,想好事也罢,我不觉得汉斯叔就有多高尚,也不觉得我有多卑劣,反倒是他这种自夸的方式实在令我讨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末世唯一的好处就是它给了人们选择的余地,你可以去偷、去抢、去享乐,只要还活着。
汉斯叔似乎很不满我这样的态度,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扭过脸去喝起了闷酒。我心想喝吧喝吧,酒真是个好东西,平时不愿说的话,只要它下了肚,准能吐个一五一十。我也不便硬催,只等酒精打开汉斯叔的秘密之门。眼看杯子空了一半,舞池的音乐仍旧噪耳,汉斯叔转过身来,语气平缓的对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个月出门一趟吗?”
这里的灯光太暗,以至于我看不清汉斯叔的脸,他是醉了还是在一本正经的说?和刚才的数落不同,这个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掺杂,就和汉斯叔平时说话一样,宛如亡语。
“为什么?”
我选择继续做我的“傻小子”,虽然不确定汉斯叔现在的状态如何,但只要他一开口,目的就算达到了,管他是问句还是陈述句,应和着就好。
“我们走了快一天一夜,中途除了下车放水就没停过,我那辆车也不是吃苞米的,它能走这么远全靠电能供着,储能的电池就在货箱下面,就这样一个来回,我得足足充一个月的电,懂了吗?”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末世什么都不缺,唯独缺能源,而上个世纪什么都缺,就不缺能源,可是最后他们还是为此把世界给毁成这样子,可见能源的的作用有多大。而据我所知,现在学院城里的电力也仅来自被天上的云层屏蔽后微薄的太阳能和人力发电。至于其他,在这个持久高温,地表干旱的星球上能利用的已经不多了。没等我回答,汉斯叔又讲了起来,而接下来的这段话让我总觉得疏远,仿佛我和它之间隔了一层扯不掉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