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哉与广憎交手快过百招,却打的不相上下,打的久了,心中忽然起烦躁不安之感。
一字哉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会出现这种的情况,长久以来修持佛心,更佐以佛乡“渡我不渡她”心法加持,早就修的不动佛心。
可是,这种烦躁不安的感觉使人慌乱,甚至是影响到拳脚招式。
广憎此时也发现一字哉的这种状态,只见他满头满脸的血水与汗水混合在一起,不似痛苦,也不是力虚。
广憎放缓了招式,仔细观察时,忽然明白了,这是入魔的前兆,是魔性影响了一字哉的心神。
当明白这一点之后,广憎顿时收手卖了一个破绽,身中三拳四掌,倒退数丈。
绝对不能再打下去,继续打下去只会让一字哉更快入魔。
“我佛慈悲,佛者一字哉,今日你技高一筹,我认败,但佛乡执法堂不会就此而止。”
一字哉收起佛门心法“渡我不渡她”,顿时那种烦躁不安的心情突然没了。
“僧者一字哉,心无罪,身无罪,则无惧。佛乡执法堂再有阻我前行之路者,僧者不会再心存同修之情。”
广憎双眼不离一字哉,见一字哉的佛心已经澄净,再无刚才的烦躁不安之态,心中顿时明了,暗自想到:“我佛乡心法渡我不渡她为何能使一字哉呈现魔性?需得早早汇报佛乡高层。”
广憎也不再说话,转身对伽成说道:“我此行任务落败,需先回佛乡复命。”
伽成说道:“既如此,你且先行,我随后就来。”
广憎身化流光,瞬息远去。
伽成对着远去的广憎叹道:“我佛慈悲,明明是有意落败相让,却说的如此煞有其事。”
伽成因为与三精对战,并不知道刚才这边战场上一字哉所出现的情形,也不知道广憎心中所想,只道是广憎有意相让。
广憎已走,三精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只余伽成与一字哉二人。
一字哉问伽成道:“你是否也要阻我?”
伽成笑说道:“我非是执法堂的人,也非你对手,自然阻不得你。”
一字哉顿时放下一身杀气,恢复如初,不再与伽成说话,继续前行。
伽成看着一字哉从自己身边而过,忽然开口说道:“其实,从来都没有人要阻止你前行之路,精怪拦你是要取你佛心,广憎拦你是因为佛乡高层下了逐杀令。而你前行之路永远在你眼前,在你心上。”
一字哉停下脚步也不回头,说道:“非我本愿而让我停下脚步的,都是阻我之人。”
伽成说道:“你这一走,将会与佛乡彻底决裂。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大道让你即使与同门为敌也在所不惜?”
一字哉缓步超前行进说道:“一个我认为是正确的大道,是能拯救失了人情世故的佛乡的大道。”
“我佛慈悲。”
伽成只说完四个字,陡然感觉气氛不对,一股凛冽的霸道的精元气息充斥在天地之间。
“不好!”
伽成一声冷喝,肥胖的身体陡然前移,只是一瞬间就来到一字哉身前,速度虽然极快,但任然迟了一步。一道极为强悍的光枪迅速逼近。
伽成虽然挡在了一字哉身前,但是此时光枪已经逼来,根本来不及展道法抗衡,更加来不及躲开。
伽成作为佛乡七十二佛之一,能为自然高强,此时面对未知敌人的一枪,当身不让,虽然来不及调转自身元气,但是一身横肉也勉强能抵挡一点。
只见光枪尖头碰触到伽成肚皮之时,真的出现极为短暂的停止,虽然极为短暂,但是足够一字哉飞身逃离,也够伽成汇聚体内元气。
伽成以迅雷之势双脚踏出佛门秘法,脚下动作连连,但光枪并没有给伽成太多时间。
光枪只是停留一霎那间,紧接着毫不费力刺穿肚皮,深入伽成肚腹之内。
即将破肚穿体之时,伽成瞬间佛光护体,金色光芒在表皮之上不停流转,阻止了光枪继续前伸。
尽管如此,伽成肚腹内的大肠任然被刺破。伽成吐出一口鲜血,强忍体内疼痛,欲要拔出光枪。
就在光枪即将要被拔出之际,光枪尖头忽然寒芒一闪,紧接着就是轰然一声巨响。
光枪爆炸开来,伽成首当其冲,尽管有佛光护体,但偌大肚腹任然被直接炸裂开,血肉横飞,一片狼藉。
一字哉应变不及,从光枪无声无息的袭来到伽成的大肚被炸穿,只是一霎那时间。
而就在这一霎那时间里,如果不是伽成抢先挡在一字哉身前,恐怕,一字哉是必死的结局。
所庆幸的是,来者并没有对准一字哉的心口处。
一字哉飞身跳开之际,双眼寻找敌人,只见精元弥漫天地,不见任何敌人身影。也未曾料到,光枪会爆炸,致使伽成重伤。
一字哉抢身扶住伽成,此时的伽成,本来圆滚滚的大肚腩,现在已经被炸平,一股股模糊不清的血肉混合着大肠小肠一起流了出来。极为恶心,让人害怕。
一字哉首次露出惊恐的表情,这种惊恐不是来自敌人的强大,而是来自伽成的伤势。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一字哉,伽成又怎会受伤?
一字哉的惊恐更多的是自责。
伽成却是一脸肃穆,他用元气包裹住伤势,在一字哉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立着:“精中之灵,果然歹毒。”
不一时,前方精元汇聚,一只极小的身影出现,小到只有人的手臂大小。
这个身影仿似蜻蜓,并没有双脚,却有人的上半身和人的脑袋,手上拿着一柄比自己身体还要长的长枪,身着红绿彩裙,迎风飘扬。她停留在空中,一脸冷漠的注视着一字哉与伽成。
这就是精中之灵,葵花精仙子向阳。
“和尚好眼力,我隐在天地万物之中还是被你发现,花之女杰,精彩成灵,葵花向阳,烦请二人留下佛心。”声音精锐刺耳,如同街上的老妇吵嘴。
一字哉自见到伽成受伤,佛心便开始逐渐生起怒火,虽然极力克制,此时听得敌人尽然明目张胆要二人留下佛心,便再难忍让,当即怒喝道:“你精府三番五次要取我性命,此时更是加害佛友,今日不死,必将精府血染苍穹。”
一股恨杀之意瞬间弥漫在葵花向阳身边,这一刹那居然使葵花向阳震惊和惊慌。
因为这股恨杀之意超脱佛门之善,更像是魔鬼的复仇。
伽成与一字哉靠在一起,对这种恨杀之意更是身临其境,不禁微微叹道:“善哉善哉,未来佛之道向到底如何啊?可惜我可能再也见不着。”
一字哉怒视葵花向阳,并没听清伽成所叹。
此时葵花向阳已经明白,眼前的和尚如果今日不能除去,将来必是精府的一场浩劫。当下长枪寒芒毕胜,直取二人生命。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二人,这是葵花向阳的心声。
眼见枪光杀来,一字哉单手结道法之印,却在这时被伽成突然推开。
只见地下突然长出荷叶,一层紧接一层,覆盖满地,然后无数莲花从荷叶之内生出,一齐裹向葵花向阳。
葵花向阳身在半空,一心只想取下二人性命,也未看见伽成如何使出道法,哪里想到地下会有古怪?
但是作为精府高手,警觉性定然高明,当即放下杀招,向高空飞起,但是荷花如同有了灵性,一多紧跟一朵追向葵花向阳。
如此几个周折便将葵花向阳笼罩在荷花花蕊之内。
伽成满头大汗对着一字哉道:“速速离去,我来牵制住于她。”
一字哉佛心受了刺激,怒恨交加哪肯离去?便说道:“小僧之道,从无退路,我佛慈悲,杀身成仁。”
当即手运道法,扑向荷花之中的葵花向阳。
葵花向阳被制,眼见一字哉恨杀而来,当机立断,娇小身躯突然爆发出猛烈的精元。一股仿佛能摧毁万物的力量从葵花向阳的身体内迸发出来。
而地下荷花荷叶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泥沙遇到洪水一般,瞬间被摧毁。
脱困的葵花向阳毫无犹豫,带着自身巨大的力量却是直接扑伽成,一字哉见势不妙,怒提自身佛元,顿时金光灿灿,只得转身追去。
哐当,哐当,两声巨响,一个是伽成与葵花向阳的单手对掌,一个是一字哉与与葵花向阳的单手对掌。
伽成与一字哉两人的手掌,只有三个拳头的距离,因为葵花向阳就只有这么个大小。
夹在二人双掌中间的葵花向阳亢奋的提起一身精元,不断的从小小双手中传出。
伽成与一字哉都是重伤在身,这种比拼道法真元的方式实在不利。哪知伽成一声怒喝,强忍身体痛楚,一股至为纯粹的佛法真元由体内窜出。
这时天地间都被这种金色光芒所覆盖,更是仿佛有佛者吟咏之音。
这种金光逐渐笼罩着伽成与葵花向阳,却独把一字哉滞留在外。
一字哉一声惊讶脱口而出,紧接着是感觉有无数只大手在猛烈的推搡自己,把自己推的远远的。
之后一声爆炸声响起,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一字哉飞退几十丈后方能稳住身体,双脚着地之际连忙奔向伽成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光柱的位置。
此时光柱消散,一道微小身影冲天而起,一溜烟了无踪迹。唯留下满身血肉横飞的伽成端坐在地上。
伽成双臂已失,胸口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器官。
一字哉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现在的伽成全凭吊着一口元气支撑着,于是缓缓的盘坐在伽成对面。
“为何会如此?”
“因为,或许你是对的。”
“若是我错了呢?”
“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所走的大道全凭“心”的指引,不同的是,你愿意放弃作为道主衣钵传人的身份而追寻自己心中的道,甚至是不惜与整个佛乡为敌。换作是我或者旁人,无法做到,无法舍弃,不敢面对,只能掩埋自己自由的心。”
“可是我还是担心有一天,突然发现我自己是错的,大错特错,我一直都好担心,好害怕,所以我在不断的跑,不停的跑……,我真的很累,但是我任然不敢放下。”
“如今的佛乡恶习诸多,却因为是几万年的传承,无人敢于破旧立新。而你就做了我等想为而不敢为的事情。这是一个开始,而我不想让这个开始那么快就结束。”
“可是你………”
伽成不等一字哉说完,打断道:“可是破旧立新需要有牺牲,我的死只是微末,不足言说,而你往后的路更是艰难险阻,你所牺牲的会更多更多。”
此时一字哉方能体会到伽成的道心,那是一种渴望,更是希望。当你有想做却又不能做的事情的时候,就放开心怀成全别人,让别人去做吧!
一字哉又说道:“可是我杀了很多人,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不配做一个佛者,又如何能匡正佛乡?”
伽成微微笑道:“死一人可救百人是为善,而杀百人只救一人亦可为善,我问你,何为善?何为恶?”
说完,伽成周身的光芒逐渐消散,元气亦消散在天地之间。